看守所的铁门在身后关闭时，春雨正淅淅沥沥地下。
徐特助举着黑伞过来：“虞氏海外账户昨晚有笔异常转账，收款方是……”
他忽然顿住，看着马路对面保姆车旁的身影。
周烬燃穿着米色风衣倚在车边，胸针是沈安念高中设计的雏菊造型。
他晃了晃手机：“奶奶听说你比赛得奖，非要见见救命恩人。”
沈安念想起上周颁奖礼结束，周老太太在停车场突发哮喘。
她拆了珍珠腰链取药的动作被狗仔拍到，现在全网都在猜那串珍珠值多少钱。
“就半小时。”周烬燃拉开车门，车载香氛是苦橙混着雪松。
和贺陵川办公室的味道太像了。
周家老宅的紫藤花开得正好。
沈安念刚踏进客厅，就被此起彼伏的快门声惊到。
周烬燃笑着揽过她肩膀：“奶奶说想拍全家福，你不会介意吧？”
镜头扫过她锁骨处的红痕，那是被蓝宝石胸针划伤的印记。
沈安念后退半步，后腰抵上冰凉的大理石台面。
周烬燃突然俯身，呼吸擦过她耳垂：“你猜这些照片值多少热搜？”
手机在包里震动，徐特助发来虞氏资金流向图。
沈安念正要细看，周老太太颤巍巍地握住她的手：“小念啊……”
“奶奶该吃药了。”周烬燃截断话头，指尖在她掌心划了个圈。
这个动作太暧昧，二楼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
沈安念借口工作室有事要走，周烬燃追到车库递来一把伞：“我送你。”
可就在这时，一辆黑色迈巴赫横插.进来，雨刷器刮开雨幕。
贺陵川握着方向盘，西装袖口卷到手肘，腕间的淤青在路灯下泛紫：“顺路。”
车里暖气开得很足。
沈安念闻到血腥味混着药膏的气息，转头看见他右手缠着新换的绷带。
等红灯时，他忽然伸手擦掉她耳后的粉底，指腹蹭过周烬燃留下的香水味：“脏了。”
手机在储物格震动，是周烬燃发来的消息：“他根本不了解你真正的喜好。”
配图是她高中时最爱吃的栗子蛋糕，摆在周家茶几上。
“明天记者会……”沈安念刚开口，贺陵川突然变道拐进小巷。
雨幕中有人举着相机狂奔，车灯照亮那人胸前的虞氏工牌。
“坐稳。”他单手解领带缠在掌心，猛打方向盘甩开追踪。
沈安念撞在车门上，珍珠腰链勾住他西装扣，两人呼吸近得能数清睫毛。
暗巷尽头横着辆货车。
贺陵川急刹时，沈安念的额头撞上他肩胛骨。
血腥味更浓了，她摸到他后背渗血的绷带：“你受伤了？”
“见面礼。”他低头拆解缠在一起的珍珠链，温热的呼吸拂过她锁骨，“虞雪儿在精神病院失踪了。”
记者会当天，沈安念特意选了高领衬衫。大屏幕正在播放非遗项目的宣传片，突然切入段模糊的监控录像。
戴翡翠镯子的女人正在往运输车油箱倒液体。
“这是三小时前刚恢复的行车记录。”贺陵川的声音从后台传来。
他今天换了沉香木手串，转动时露出内侧刻的“念”字。
虞氏律师团集体离席时，周烬燃捧着玫瑰闯进来。
他胸前别着古董怀表，表盖内嵌的照片竟是沈安念母亲年轻时的工作照：“关于令堂的意外，我有新线索。”
现场哗然。
沈安念攥紧发言稿，纸页边角露出半张泛黄的车祸现场图。
贺陵川突然按住她发抖的手，体温透过沉香木珠传来：“看大屏幕。”
监控画面切换成二十年前的医院走廊。
贺老爷子将密封袋交给医生，袋面印着“贺朝颜心脏移植手术同意书”。
画面右下角，年轻时的周母正在销毁病历。
周烬燃手中的玫瑰跌落在地。
沈安念摸到珍珠腰链的暗扣，里面藏着的微型存储器突然发烫。
这是今早贺陵川派人送来的“保险”。
“记者会到此为止。”她转身时高跟鞋踩碎玫瑰花瓣，周烬燃抓住她手腕，怀表链勾断珍珠腰链。
浑.圆的南洋金珠滚过贺陵川脚边，被他弯腰拾起。
停车场飘着栗子蛋糕的甜香。
周烬燃的保姆车横在出口，车窗降下露出他泛红的眼眶：“当年我母亲是迫不得已……”
“就像你现在迫不得已要联姻？”沈安念举起手机，屏幕上是周氏与虞氏的密约照片，“你奶奶吃的药，和贺老爷子当年用的是同个批次。”
车灯刺破雨幕，贺陵川撑着伞站在光晕里。他掌心的珍珠沾着血，那是刚才捡珠子时被周烬燃踩伤的手：“回家吗？”
沈安念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小的周烬燃，忽然发现贺陵川换了车载香氛。
苦橙混着雪松的气息里，他伸手替她系安全带，腕间的沉香木珠擦过她下巴：“庆功宴想吃什么？”
“火锅。”她故意说，“要最辣的。”
贺陵川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沈安念知道他胃不好，上次吃辣还是为她庆祝大学录取。
果然，车停在巷口川菜馆时，老板娘熟稔地招呼：“还是鸳鸯锅？你俩有阵子没来了。”
红汤翻滚时，贺陵川的耳尖泛起薄红。
沈安念隔着雾气看他松领带的动作，忽然想起十八岁生日那晚，他也是这样狼狈地吃掉她煮糊的长寿面。
“虞雪儿在缅甸露面了。”他夹起涮好的毛肚放进她碗里，“李寂然跟过去了。”
沈安念被辣出眼泪，伸手去够冰镇酸梅汤。
贺陵川突然按住她手背：“别动。”
他指尖沾着酱料，轻轻擦掉她嘴角的红油，“这里。”
玻璃窗映出他们重叠的身影，像极了当年被偷拍的那张照片。
门外传来狗仔的快门声，贺陵川忽然揽过她后颈，吻落在自己拇指按着的位置。
“借位。”他呼吸滚烫，眸光却冷冽地扫向窗外，“明天头条该换了。”
“可是……”
沈安念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果不其然，舆论再次指向了她和贺陵川之间的不正当关系。
可是，他们之间现在明明是清清白白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