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哲可以忍受身体上的劳累和伤痛,但是让他去伪装成另一个人,却是十分的为难的。
不过,想起只有这样,才可以接近那个人,寻找机会报仇,他也只能忍下了这一切。
为了报仇,他必须忍,忍,忍。
他知道,他没有权势,没有钱财,只有一条命。
但是他若是拿命去和李思远拼,只怕,会让爹伤心。
当然,还有那个女人。
李睿哲甩了甩头,不知为什么,想到爹的时候,夏秋的面容居然会浮现在他的眼前。
他被这奇怪的现象吓了一跳,赶忙拿起桌上的东西看了起来。
拿起来的是一张信纸,信中写的是李思远和靖王的关系。
他仔细地研读着。
他要尽快掌握朝堂上的形势,这样才能尽快融入角色。
正看得入神,忽然,一只箭羽裹挟着风声,呼啸而来,唰的一声,重重地扎进屋檐下的廊柱子上,尾羽兀自震动,发出“嗡嗡”的鸣响。
“谁?!”
李睿哲迅速起身,跨出书房。
一眼就看见了那枚箭羽上,绑着一封信,信纸的颜色,恰与自己手中握着的这一封相同。
是李子谦提到的那个人。
他又来了。
——
阮府。
阮暝眉头紧皱,在书房踱着步。
“李子谦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无。”小五摇头,低声答着。
阮暝又踱了两步,忽然停步,重重地一拳,砸在了桌案上。
“不等他了。明天我们就回京都。”
他已经送了三四封信去李子谦的府上,可是丝毫不见他有任何回应。
看来,他真的是完全撒手了,不打算管朝廷的事,甚至也不管圣人的死活了。
呵呵,没想到以仁义著称于世的庆王,居然也会有不管天下大局,只独善其身的一天。
阮暝颇为不屑地哼了一声,从此,李子谦在他的心里,再也不是那个一代贤王了。
“是。”小五应着,就要去准备行李。
“慢着。”
阮暝忽然叫住了他,道,“去把小姐请来。”
小五愣了一下,小姐?
下一刻,他立刻想起来了,小姐,是周小芹。
“是。”小五迅速退出书房,往花园而去了。
花园里,几个丫鬟聚在一起,小声地议论着:
“哎哟喂,那个周小芹,知道吗,就是之前在秀坊内,长得秀秀气气,不大爱说话的那一个。啧啧,如今得了将军的青眼,那本性便露出来了,如今也拿捏着小姐的架子呢。”
“可不是。不知道的,还真当她是什么正经小姐呢。其实不过是一只飞上枝头的山雀罢了。”
“往日看她,还以为是个安分守己的。这人啊,一得意起来,那尾巴就翘起来了。”
“……”
丫鬟们忿忿不平地吐槽着。
忽然,感到身后似有脚步声,她们赶紧闭嘴,转身,顿时都吓得捂住了嘴巴。
周小芹站在几个丫鬟面前,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们。
丫鬟们不敢直视她。
她如今是尊贵的小姐了。
不但是身上的装扮换了,头上的首饰换了,就连眼神,似乎也换了一个人。
丫鬟里有从前和周小芹说过几句话的,这时都觉得仿佛不认识她了一般。
周小芹抬起一只手,欣赏着手指上好看的蔻丹。
“你们在说什么呢?说得这么开心。”
她缓缓开口,语气冰冷。
丫鬟们战战兢兢道:
“我们没有说什么,小、小姐想必是听差了。”
周小芹抬眼,眸中充满恨意:
“你们当我是聋子吗?我都听到了,你们还狡辩。”
众丫鬟脸都白了,哆嗦着后退了一步。
“小、小姐,我们只是说笑的。小姐,我们再也不敢了。求小姐息怒,饶了我们这一次吧。”
“饶?”周小芹上前一步,嘴角翘起,邪魅一笑,“凭什么?”
“来呀,给我掌嘴,让她们知道府里的规矩。”
她挥手,指尖新涂的蔻丹,在阳光下散发着浅浅的粉色光晕。
她身后的两名小厮一听,立刻上前,对先前几个丫鬟呵斥道:
“跪下!敢议论主子,你们是活腻了吗?”
那几个丫鬟闻言,双腿一软,跪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丫鬟们虽然人数众多,面对两名小厮,却毫无招架之力。
只因这两名小厮,代表的是主子。
“啪啪”的巴掌声,一声接着一声,间或夹杂着丫鬟们痛苦的哀嚎,和小厮们的呵斥声:
“以后还敢不敢议论主子了?”
“下回长不长记性了?”
“自己说,该不该打?”
……
周小芹背对着这一切,她不愿意看那场景。
巴掌声一下一下地打在她的心头。
为什么明明惩罚了她不喜欢的人,可是她却一点也不开心呢?
她皱眉,眼中泛起湿意。
下一秒,她又扬起头,眨着眼,把那股泪意逼了回去。
这些人就该打。谁叫她们嘴贱的?
对,她没做错!
周小芹恨恨地想着。
她扯开嘴角,带着点疯狂地笑了起来。
“这是做什么?还不快住手!”
忽然,一道冷冽的声音响起。
顿时,巴掌声、哀嚎声、斥责声,都停了下来。
周小芹转身,见两个小厮也跪在了地上,低着头。
而另一边,阮嬷嬷搀扶着阮夫人,慢慢走了过来。
“她们犯了什么错?为何要如此?”
阮嬷嬷厉声喝问。
阮夫人虽然没有开口,但是看向周小芹的目光中,却饱含质疑和不解。
周小芹心里咯噔一下,低下头去。
“夫人,嬷嬷。”她屈身行礼。
许久,也没有听见阮夫人说话。
周小芹缓缓抬眸,阮夫人依然深深地看着周小芹。
“起来吧。”良久,阮夫人浅浅地说了一句。
“你们也都起来吧。”
阮夫人朝跪了一地的丫鬟和小厮们一挥手。
丫鬟和小厮们如蒙大赦,迅速起身,谢过夫人,如潮水一般退去了。
“小芹姑娘,你怎么变成了这般?将军和夫人看中你,收你做义女,给你好吃的,好穿的,你更应该学着沉静内敛才是。如今你怎么变得这般跋扈了?别说夫人看了你这样寒心,就是我看了你这样,心里也难过。”
阮嬷嬷走向周小芹,破苦口婆心地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