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父默哀完,终究没有迈进去的勇气。
他闭着眼睛,抿着干薄的唇,从房间门口退出来时,灵魂像被抽走一半。
脚步虚浮不稳,要扶着墙壁才能站住。
走廊尽头出现一道矮胖的身形,是王队长,他手里像模像样拿着本报告,拍了拍蒋父的肩膀,安慰道:“逝者已矣,别太伤心坏了身子。”
蒋父叹了口气,闭起殷红的双眼。任何的安慰都起不到作用,苦楚多少只有自己知道。
“对了。”
王队长将手里的报告交给他,“昨天乔子矜去见陈椿的报告单拿到了,她是下午1点来的,两点不到就走了。这是我局狱警描述的当时情况,你看看。”
蒋父猛地睁开眼,双眸漆冷如鹰隼,一把夺过那报告单,森白的手指在狠狠颤抖。
报告单上写着乔子矜到达的时间,附有监控摄像头拍下的照片,铁证确凿。
蒋父双眸逐渐发热猩红,感觉一股火气从脚底直蹿上头顶。
“乔子矜跟她说了什么?一定是她,一定是她!”
蒋父呼吸急促,声音变得颤栗癫狂,乔子矜这张脸让他一下联想到了女儿的死。
他一辈子都忘不掉,凝凝死在海里时的模样,这一切都是拜乔子矜所赐,他的女儿,他的太太,他原本美好幸福的家,都是乔子矜一手毁掉的!
; ; ;王队长在心中暗笑,顺势推波助澜一番道:“我们警方也认定是乔子矜导致陈椿自杀,毕竟昨天,陈椿前后只见过乔子矜一人。”
蒋父脸庞森白嶙峋,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这个女人就是恶魔,她让我女儿死在海里还不够,就为了她弟弟一条贱命,她要屠我家满门!她恨不得看我们蒋氏全部死光了才满意!”
; ; ; ;王队长假意挽住他的胳膊,试图劝说:“蒋先生,您先别那么激动,说不定只是误会一场,我看这乔小姐长得白白净净,不像是会做那种事……”
“你不懂。”蒋父后背贴在墙壁上,双手捂住脸颊,用力地揉搓了下,“当年我女儿就是她害的。”
“是吗?”王队长装作不知道地皱眉,“可我怎么都没听说过呢?要不是今天新闻炒起来,我都没听说过这事啊。”
蒋父擦了把眼泪,自嘲地冷笑两声,“还能因为什么?有人给撑腰呗。那女人狠毒手段太多了,表面装得像朵白莲花,背地里抢了我女儿男朋友,害死我女儿,现在又害我太太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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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天哪,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狠毒的女人。”
王队长惊讶地长吁感叹,试图引诱着问,“蒋先生,你就没想过为她们复仇吗?”
蒋父自嘲地轻笑了声,垂下眼眸:“我有什么资本复仇?手里唯一资产就是那座老宅,人脉也断干净了,以前的朋友们跑的跑,躲的躲。”
他伤感地闭上眼睛,回想自己这一生过得实在太悲哀。
最重要的人一个都没能保护住,最后变得一贫如洗,终生孤独。
他不甘心,可他从哪里去找和江凌寒实力匹配相当的人?
蒋父半阖的眼睛猛然睁开,露出副豁然开朗的表情。
“怎么了?”
蒋父站起身,目光定定望着走廊前方。
他就像被蛊惑了似的,慢慢蠕动着唇瓣说:“我想起来一个人,他能帮我!”
——
;天色逐渐昏暗下来,窗外的颜色慢慢被夕阳染成血色。
乔子矜刚做完晚饭,热腾腾的三菜一汤上桌,她给孩子们布好卡通的碗筷,做完这一切后,心里小小的成就感盖过了陈椿噩耗的打击,她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去卫生间洗手。
拧开水龙头,喷涌而下的水从透明慢慢变成了血红。
“啊!”乔子矜尖叫一声,步伐颤抖着往后退。惊恐瞪着双眼,看卫生间的水池逐渐被一片血腥的红色布满。
她吓得冲出浴室,回到客厅时,桌前围着三个人,正在拿着碗筷吃饭。
那分别是陈椿,蒋凝和蒋父。
乔子矜僵硬地站在那,后背一阵阵生寒。
蒋凝还保持着她死在水中的样子,满面浮肿,半边脸不见人形。
她拿着筷子津津有味地吃饭,回过头看了她一眼,笑了。
陈椿的脖子上有深深的勒痕,她在倾身给蒋凝盛汤:“凝凝,多吃点。”
蒋父没吃几口,在旁边倒着小酒,惬意地看向乔子矜:“饭做得不错。”
“你们……”
她吓到整张脸失去血色,嘴唇惨白地颤抖着,不断后退,“你们是什么?你们怎么进来的?”
“你害怕什么?”
陈椿放下碗筷站起身,青紫的脸一步步走近她,笑起来时,面部肌肉扭曲得十分恐怖,
“你忘记了吗?在你出现之前,我们家本该是这样和谐的,我们一家三口,每天坐在桌前吃吃饭,聊聊天……”
“可你!却亲手毁了这一切!”陈椿的双手忽然死死掐住乔子矜的脖子,把她整个人砸到墙上。
她脑袋一阵钝痛,脖子被死死扼住,连呼吸都成了问题,“松……松手!”
“知道我昨天晚上的痛苦了吗?我要掐死你,让你陪我和凝凝下地狱!”
“不要……”
乔子矜猛地睁开眼睛,一切归于平静,她大口喘了好几声气,脸色煞白如纸。
临近黄昏,空荡荡的房内漆黑一片,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倒在沙发上了,再醒来时已经过了两小时。
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她吓得不浅,摸着胸口平定了很久,情绪才逐渐恢复。
她颤抖着双腿站起来,扶着沙发,一点点挪到墙边,把所有的灯都打开,让屋子里一下充满明亮。
乔子矜瘫坐在沙发上,浑身是汗,身上的衬衣都湿透了。
“叮咚——”
一阵门铃响起,她被吓得差点从沙发上跌下来,目光紧紧瞪着门口的位置。
紧张、恐惧、不安冲占着胸膛,她唇舌干燥,用力咽了下口水,脚步缓慢地挪到门前。
紧接着,外面的人似乎很不耐烦,“咚咚咚”地用力敲起门来:“在家吗?乔子矜!”
听到那中气十足的熟悉声音,她心里一松,连忙把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