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毛狠狠啐了口,立刻派手下追过去:“一批人跟我进去,另一批人去追那臭小子,动作给我快!”
“可是老大,我们杀乔子矜是首要任务,不应该全都去追她吗?”
黄毛照那人的脑袋来了一巴掌,狠狠骂道:“你笨啊,要是那臭小子去喊救兵了怎么办?你、你和你过去追他,一追到即刻枪杀,其他人跟我冲!”
——
卢七月一路迎着雨往前面狂奔,天色黑得不透底,很快也都要天亮了。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那黄毛在雨里大骂着什么话,她没听清,有东西流淌到了嘴角,她舔一口是咸湿的,像眼泪。
卢七月在雨里跑了很久,也没想清楚她在那最后一刻,为什么还是没告诉小白真话。
是没那个胆量,怕他再次忆起过去的事情怨恨自己,又或者是,她不想让小白再承受一次丧母之痛。虽然不确定哪一个才是答案,但心里只有一件事是肯定的,她要让小白活下去,无忧无虑地活到老。
她正出神时,突然脖子被人从身后掐住,一下猝不及防的冰冷,她身体重重仰面摔在地上。
黄毛冷笑两声,大口喘着气,用脚踩着女人的后背,让她怎么都爬不起来:“死娘们真能跑,真让老子好追!”
卢七月的脸迎面埋在土里,半张嘴都塞满了泥土,她心里却不觉恶心,神经和骨头好像都麻木了似的,一动不动。
有人在身后埋怨着:“老大,现在就把她一枪解决了拉倒吧,这样兄弟十几个也好回去休息了,真累死人了。”
他抹一把脸上的汗,喉咙有些发干,猖狂地笑了一声:“怕什么,女人已经在我们手上了,你还怕她能溜了不成?”
——
乔澈白重新爬起来往前跑,在这泥洼深重的树林里跑不是件容易的事,乔澈白深一脚浅一脚的,还差点摔倒。
他记得在卢七月临走前她曾在他怀里塞了样东西,沉甸甸的挺有重量,他躲在棵树后面一摸,竟然是把枪。
乔澈白怔怔地摸着那枪,心脏那阵熟悉的刺痛又蔓延了上来。
这是卢七月自己带的仅有一把枪,在两人分开签,她没有犹豫地交到了他怀里。
这种坚定保护他的念头,绝非毫不相干的人能做出来的,乔澈白知道她骗了自己,但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低头摸了下眼角,有温热的东西流淌了出来,他甚至都毫无察觉。
忽然,树丛中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人跑哪去了?”
另一个气喘吁吁地在树底下坐下,开了瓶水咕嘟咕嘟地喝着,不耐烦低骂:“谁他妈知道,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孩我们怎么追得上,估计已经跑回去了。”
“那我们追不上回去怎么交代?”
那人挥了下手:“笨!就说我们把他枪毙了尸体扔悬崖底下不就行了,他有本事就下悬崖找去。”
乔澈白屏息听他们的对话,心跳逐渐平息,听意思他们暂时不打算找自己了。
他得快点从这里脱身,然后回到小屋……
“砰——”一声直冲天空的巨响,淹没了所有的声音,震得整片森林都颤了两抖。
树林头顶惊起一片黑压压的鸟群,林中沉睡的动物们也四处逃窜。
乔澈白整个人傻在那,耳鸣持续了一段时间后,他呆滞地仰着下巴,看向天空。
在微微露出鱼肚白的颜色里,浓烟滚滚上扬,几乎把那片地区的山林都给覆盖住。
一阵大风吹来,烟灰夹杂着烧焦的树叶石头,朝他们的方向袭来。
乔澈白连忙藏好手枪,匆匆往树林外面跑去,一边跑一边拼了命地往回看,看到那成片的烟雾时,心头忽然一阵刺痛难忍。
刚刚那一声巨响,这一阵浓烟,是江凌寒设置的雷区触发了,那么她……
他跑回大路上,站在空寂无人的山道上,死死地盯住山峰那片大烟,没过多久,很快一驾画着祥云标志的直升机靠近,就像有预谋似的及时抵达,降落在山头。
乔澈白转过身,一步步蹒跚着往回走,他攥紧手中的手枪,手指抚摸过它清晰冷硬的纹路,仿佛还残存着卢七月的温度。
江凌寒接到消息时,已经是第二天大亮,他收到手下的电话,通报说卢七月已经死了,被炸得粉身碎骨,现场只剩下衣服碎片。
他闻言闭上眼睛,眉宇间浓沉着一股阴郁气场。
长长地舒了口气,像要吐出郁结的情绪,然后沙哑着声音说:“好,我下午过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