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离开后,屋子里似还飘着他的声音,来去不定。
江凌寒冷静下来后,后背紧贴着冰冷的墙,仿佛需要这样熄灭烧起的怒火,他取了根烟,狠狠地抽了口,烟头都快被他捏烂了。
顾如焰看了眼门外,确认无人后将门关上,皱眉瞪着他:“他跟你说什么了?”
能让江凌寒变得这么不冷静,应该不单单只是乔子衿流产的那件事吧。
江凌寒敛着阴霾密布的脸,嘶哑着嗓音说:“没事。”
他烟抽了两口就觉没劲,心头还是烦,于是狠狠将烟头压在桌上烟灰缸里,转身要开门:“走了。”
“那我审出结果后就通知你,手机别关啊!”
顾如焰知道他心情不好,不会多说什么,也没多安慰,追在他后面提醒。
——
乔子衿拿到录取后,将合同小心收好,回家美美地睡了一觉。
工作的事情定下来,她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沾枕就睡,再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两点过。
睡前还是晴空万里,现在窗外却是阴沉沉的一片。
乔子衿懒洋洋地起床打开窗户,一片湿润的空气扑面而来,似乎刚降过大雨,树枝草木都沾凝着露珠,城市像被一块晦涩的灰布笼罩着,雾蒙蒙的看不清街道。
她看一眼冰箱的剩菜,也懒得下楼再买,随便炒了两个放桌上,这个时间段,小白也应该回来了。
正巧这时,韩风发来了电子版的员工守则和下周上班的内容,日程安排列举得清清楚楚。
乔子衿仔细浏览了一圈,这才发现几乎每项工作都跟薄矜一有关。
早晨8点到12点,是准备薄总下午一桩生意的谈判,这其中的细节需要找他谈。
两小时午休后,下午2点到5点与薄矜一跟进最新一桩地产生意,下午6点到8点跟着薄矜一到白云酒店正式交谈。
才工作第一天,就得进入实战状态了。
看到最后一行,乔子衿不由深深吸口气,好久没回归工作岗位的她,有种紧张又兴奋的情绪呼之欲出。
门口忽而一阵清脆的钥匙声,乔子衿知道是乔澈白回来了,立刻起身去迎接。
他今天好像特别累,将书包往沙发上一丢,就回卧室去了。
“洗个手来吃饭啊。”乔子衿好奇地跟在他后面喊道。
“我休息会。”紧闭的房门内传来男孩闷闷的声音。
“哦。”
乔子衿揣测不透,只当他是太累了,便回到厨房去热菜。
但是直到晚上,乔子衿的菜热了一遍又一遍,乔澈白都没出来。
她有点不放心,之前陈妈叮嘱过她,离院时医生说虽然能出院,但药还是得继续吃,身体状况也得时刻盯牢了。
“小白,你睡着了吗?”乔子衿轻轻敲着卧室房门问。
连喊了好几声,里面都没有动静,她心情愈发担忧,抬手要开门时,突然门把转了下,自动开了。
屋子里黑漆漆的,小白面色疲倦地站在门口,袜子也没穿,赤着双脚:“怎么了?”
“来吃饭啊,你没事吧?”乔子衿面露担心地看他,伸手在他额头前碰了碰,温度却是正常的。
“没事啊。”他语气郁闷,不知是否没开灯的作用,眼底的光黯淡无比,“就是有点累,想睡了。”
“不吃饭吗?”
“明天起来吃吧。”
他说着房门轻轻掩上,“晚安。”
乔子衿望着紧闭的房门不明所以,听了一会儿,里面都没有任何动静,听上去像是真的睡了,她便不再打扰,将桌上的碗筷都收进冰箱。
临睡前,乔子矜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本想直接掐掉的,但那号码持续不断地打进来,她实在无奈,只好接通问:“喂,您找哪位?”
“好久不见,乔小姐。”
一道细婉的女人声音柔柔传来,顿时让乔子衿的困意散尽,忽地从床上坐起身,“蒋小姐?”
她语气里多了分警惕。她没忘记之前,蒋凝和蒋母如何联合手段诬陷过芊芊。
自从那件事后,乔子衿心知这位蒋小姐并不似外表那般温和纯净,绝非善茬。
当时听说她是和江凌寒同去的加拿大,乔子衿却没碰到过她。
“是我啊。”蒋凝弯唇一笑,她穿着真丝质酒红色睡袍,往绛紫色的单座沙发靠了靠。
丝袍滑下,一双玉白的腿优雅地交叠在一起,腿上还绑着之前车祸留下的绷带。
“打扰到你睡觉了吗?”
听乔子衿呼吸深深浅浅,却沉默不语,蒋凝微眯起眼睛问。
乔子衿抿着唇,斟酌几番才回答:“正打算睡,蒋小姐有事吗?”
“倒也没什么,就是想谢谢你。”
“谢我什么?”她不解地皱起眉目。
“我不是跟着凌寒一同去的加拿大吗,我为了复建就先回国了,谁想到那么倒霉,那天洗澡在浴室里滑倒,原本康复得差不多的腿又摔坏了,”
蒋凝微笑自如地说着,“凌寒知道后,当天晚上就回国了。不过他回国后,我继续在医院疗养,没能怎么陪他,听说他昨天和前天都在你家吃饭的,我是谢你这个。”
乔子衿听着她有条不紊的话,盈盈柔柔的,落在心上却无比沉重,几乎让她呼吸不过来。
她猛地想起江凌寒急着回国的那个夜晚,他疯了一样抛下所有人回国,她还以为是公司出了事。
原来……是为了蒋凝。
她眉眼不动声色划过一道痕迹,握着手机的指尖微微一紧,随后笑了笑:“蒋小姐对他的行踪还真是了如指掌呢。”
蒋凝也笑,伴着充耳可闻的愉悦,“其实也不是我想了解他的行程,毕竟我跟凌寒并非男女朋友关系,实在是我最近做复建,他一直担心我,到了哪里都会通知我,如果我出了什么事,就能第一时间找到他。”
乔子衿心脏轻不可闻地揪了一下,那一下微疼的感觉瞬间湮灭:“那我应该恭喜蒋小姐,总算达到你放弃一切回国目的了。”
她学不来蒋凝那股口蜜腹剑的语气,戒备和不悦都充斥在话语之间。
蒋凝愉悦地笑了笑:“我其实也没做什么,我在这城市发展事业难免会有风险,他作为老朋友自然会照顾我一点。”
她咬重“老朋友”三个字,掺杂了几分复杂又暧昧的情绪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