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子衿闭了闭眼,她没心思跟蒋凝玩文字游戏:“蒋小姐的道谢我收下了,时间不早,我休息了。”
“乔小姐,你知道下个月是凌寒的生日吗?”
话筒离开耳边时,乔子衿忽然听见女人问她这句话。
她迟疑了一秒,还是将手机放回耳边,沉默着,因为她不知道。
想起来也是可笑,她跟江凌寒纠缠了那么长时间,其实了解他的少之又少。本以为知晓了他的身份,就能调查到更多,但到现在为止都只是一场空。
“我和江叔叔早就做好计划,要在家里给凌寒举办一个生日会。”蒋凝笑意浓郁地说,语气扬着无数的期待。
乔子衿眸光微颤了两下,她轻轻攥着衣角,试图用平淡不在意的语气问:“我不是江凌寒的助理,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凌寒生日那天,你可不可以不跟他见面?我知道你们感情好,凌寒也挺喜欢你的,”蒋凝忽然语气软了下来,她虽然在示弱恳求,乔子衿却听得后背生寒。
“但至少在那天,让凌寒跟他父亲相聚,毕竟那才是他的根。”蒋凝说着,忽然发出两声瘆人的低笑,“当然,乔小姐你想来的话,我们也欢迎的。”
她很自然地把她跟江苏秦归为“我们”,亲切地就像一家人。
乔子衿眼眸淡淡地拢上,唇角扬起一丝冷笑。
听蒋凝的语气,就好像她乔子衿是纠缠着江凌寒不放的恶人似的。
她松弛了口气,压下那股烦躁郁闷的心思,淡声说:“他生日去哪我管不着,我也管不了,你们自便。”
“真的谢谢了!”蒋凝声音顿时变得愉悦无比,“那我不打扰你休息了,晚安。”
乔子衿慢慢放下电话,坐在黑暗的房间里,心脏像被霜冻住一点点地浸没冷意。
她像慢动作一样躺在床上,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出神。
蒋凝这通电话打来的目的,一是为了道谢,二是请求,大概还有第三个目的,宣示主权,让乔子衿心烦意燥,而蒋凝也确实做到了。
呵,宣示主权……
她将被子往上盖了盖,身体逐渐蜷缩成一团。
蒋凝大可不必这样做,江凌寒身在国外,听到蒋凝腿受伤就不顾一切地赶回去,有江凌寒这么伟大的关心在,蒋凝还担心什么呢?
乔子衿睫毛微抖了两下,迫使自己入眠,但眼前却止不住浮现机场那天男人冰冷的眉眼。
她躺了半天都睡不着,双眼晦涩,脖子僵持在一个姿势,酸胀得疼。
她想,如果江凌寒真那么爱蒋凝,那他们前晚的纠缠又算什么?
江凌寒这一晚上亦是无眠,陆沉的审讯终了一段落,明天结果就会刊登在报纸上,榕城所有人都会知道陆沉与马洁联手的恶行。
他的冤情在明天终于能得到平反。
并且今晚是他跟夏之芊的最后一场饭局,双方公司的谈判将在今天画上句号,按理来说,这是个好日子,但江凌寒此刻却提不上兴致。
为了庆祝两家公司的合作成功,夏之芊开了个会所上宾包房,陪江凌寒和林毫吃了最后一顿饭。
在包厢饭桌上,她总觉得气氛不大对,聊起工作的事时,面前的男人总是心不在焉,半晌才慵懒地回复她一句。
但夏之芊到底是见多识广的人,懂得应付各种局面,处变不惊地微笑说:“江总,这个项目能成功还是离不开您对我们公司的信任,其实我们原本猜想只能签两年的合作,但没想到,您这么爽快就答应了签5年约,我敬您一杯,祝我们合作愉快。”
她说着,纤纤素手已举起了高脚杯,面向低眸沉吟的男人。
江凌寒半晌才有所回神,眸色低淡地瞥一眼,然后同样拿起酒杯,没什么感情地触了触:“BY公司该了解的我都了解了,对你们的信任,也是建立在你们多年良好的信誉上。”
“我明白。”夏之芊谦卑地低头一笑,缓慢切着盘中的牛排。
江凌寒缓慢优雅地擦拭唇角,淡哑的嗓子说:“来谈点跟工作无关的事吧。”
夏之芊切牛排的手微微一顿,愣住:“啊?”
江凌寒淡淡抿唇,没看她的眼睛,而是兀自望着面前剔透的高脚杯,自顾自地问道:”乔子衿和陆沉以前是怎样的?“
“……”
夏之芊整个人被雷了一秒,这话题跳跃得也太快了吧大哥!
“你确定要讨论这个吗?”夏之芊无奈地失笑。其实没什么不能说的,她只是想到在公事的饭局上谈私事,算违背公司规章了。
“我想听。”
男人淡淡托着下颌,黑眸径直逼视着她。他显然已没了吃饭和谈生意的心思,“夏小姐不该满足客户的每个要求么?”
夏之芊如同被噎住,颤颤地放下手里的刀叉,她没吃饱,但被一个男人死死盯着,她也不好再吃下去。
伴君如伴虎,跟江凌寒这些天相处的压迫感,夏之芊算是体会深切,也终于明白乔子衿的辛苦了。
“他俩就是我们学校的模范情侣啊。”
夏之芊低头拭唇,语气平缓地说,“在我旁观者的眼里,他们俩就是爱情的象征,如果不是乔叔叔的那场车祸,他们俩不会闹成现在这样吧。”
江凌寒面色沉峻地听着,脸上终于浮现了今天晚上唯一的神情:“乔子衿很爱他,甚至翘课去隔壁的城市帮他买灌汤包?”
“我累个去,你怎么知道的?”夏之芊吓了一跳,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他,这么隐私的事儿他从哪听说的?
“子衿跟你说的?”
江凌寒沉默没回答,望着夏之芊的目光有些空洞和缥缈,然后,用低暗的声音喃喃道:“她也会对一个男人那么好。”
“你这是什么话,我们子衿一直都很重情重义的,她喜欢一个人,就会加倍的对他好。”夏之芊嗤了一声,没察觉男人黯淡下去的眼神,自顾自说,“在D市我突然生理期,她大晚上冒着危险也去给我买止疼药就能看出来了。”
男人眼睛轻眨了眨,像被点醒似的,低头淡笑,“是啊。”
空气,似乎比刚才更压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