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俩都不容易。当初你义无反顾离开榕城的时候，凌寒病着好几天，大概三四个月后才能正常工作。”
顾如焰喝着那茶，甜甜香香的，他说出的话却是苦涩，“如果他知道你当初怀了孩子，肯定不会放你跑。”
乔子矜安静垂眸，这句话，她好像听过很多次。可只有她心里清楚，当初就算江凌寒不放她跑，她也会拼死要走。
对一个人的失望到达极致，早已没有爱了，只剩憎恨。
“你弟弟那边，总局每周都会派人去附近的海域搜查一次，但是五年下来，都没有消息，很抱歉。”
“不用道歉。”乔子矜低眸，她对江凌寒的恨，跟顾如焰无关，她抬眸轻笑，“我还没感谢你，五年前那么尽心调查小白的事。”
顾如焰凝着女人那强撑出的笑容，心有不忍。
；“不管小白在哪，他只要活着就好。我相信他还活着，我们总有一天还会再见面。”她深深吸气，说这话眼睛又要红了。
“好。”顾如焰不多戳她的伤心，抿了口茶，话题变换，“对了，你知道云眉吧？凌寒的女朋友。”
乔子矜点点头：“最近没怎么见云小姐跟他来往。”
他倒是天天往孩子这跑，阴魂不散。
“他跟云眉在一起纯粹是为了利益，骗人耳目的。他要攀附云家，在英国扩展产业，云眉则是即将上任总裁，她父亲想让江凌寒与她在一起强强联手。”
乔子矜怔了下，木木地抬头看他。
云眉跟他在一起，只是互相合作的关系？她用了很长时间理解那话的意思，因为那些商业化的东西，都离她的生活很远。
“凌寒对她没感情，更没碰过她。”顾如焰很认真地说，
“我记得上一次，云眉的父亲，他嫌两个人没什么进展，就趁家宴的时候撺掇两人进一个房间休息，下了点药，锁在一个卧室里，结果你猜怎么着？”
乔子矜睁着眼睛看他，有点惊讶，又有点好奇。
顾如焰笑了，“江凌寒硬是躺在那一晚上没动，自己忍了一晚上的药效。医生查了，说他下身那块都肿得不行了，纯粹药物作用，特别伤身，可他宁愿伤身也不破戒。其实我都怀疑他那次后还能不能经男女之事了。”
顾如焰开黄腔惯了，一下没个遮拦，乔子矜脸都红了，咬着嘴唇低头，装作没听见喝茶。
“说到底，他还是心里放不下你。”
顾如焰点到中心句时，有什么东西拨动到女人心里最深的弦。
她手抖了下，茶水撒了几滴出来。
顾如焰微笑着说：“我知道你对他也是有感情的，不然，不会生下他的孩子，还养得这么大这么可爱。”
乔子矜强忍着心中翻涌，手捧着茶杯抬起头：“顾先生，是他让你来说这些的吗？”
她态度忽然变得有些冷，顾如焰望着她那双眼睛，曾经能看透里面的情绪，干干净净，提到江凌寒时会像星星一样闪烁，可现在没有了，只剩寂暗。
他抿了下干燥的唇：“不，我只是对你实话实说，希望你能知道这些年，他不是忘了你，也不是忘了你们的过去。他一直都记得，他的手机屏保是你睡觉的照片，微信背景是你跟他的合照，子矜，他从没有忘记过你，一直一直都没有。”
“哗”一声，乔子矜手里的茶杯掉在地上，她猛地站起身来。
说不清，听了他那番话心里是怎样的感觉，只是有很热的东西在涌动叫嚣着，有些受不住顾如焰说的这些话，说那男人有多么多么爱她，她真的不想听。
他们已经没有缘分了，不可能再走到一起，她不想再知道他有多爱她。
“你不要再说了。”她语气冷冷的，声音仿佛随时沉进海里。
顾如焰不能不说，他实在看不下去，两个明明相爱至深的人，却要用这种方式错过，尤其那一方还是他最好的兄弟：“还有五年前，你弟弟的那件案子，他有苦衷……”
“苦衷？苦衷就是蒋凝死了，我知道，我现在都知道了。”
乔子矜忽然冷冷打断了他的话，“蒋凝死了我很惋惜，她确实是见了我后去死的，他是认为蒋家抵了一条命，就能放过另一条命了，是这个意思吧？”
“不仅是这样……”
“顾先生，我不管他有什么苦衷，这件事都无法在我心里过去。”她平息下情绪，闭了下眼睛，“就算像你说的，或许我还对他残有一点念想，但那都不可能促使我们重新在一起了。”
顾如焰身体微顿，皱眉望着她，再想说什么都终结在她那句话里。
“还有。”乔子矜进屋前，淡冷地留话，“我生下珍珠和奶茶不是为了谁，只为了我自己而已。”
；顾如焰听着房门关上，她显然已不想再听自己多言。他垂头丧气地摇摇头，起身出门。
刚打开门，便见墙角伫立一道颀长的身形，灯光下，他俊脸似显得比平时还苍白，眼窝深邃暗沉，唇边叼着根烟，抽得很没力气。
顾如焰愣住：“你……都听见了？”
江凌寒抖了抖烟蒂，声音覆着层沙哑，“沈纪石喊你走了，在楼下等你。”
“不是，你……”
江凌寒转身给他做了个挥手动作，关上房门。
——
夜晚，乔子矜把孩子们哄睡着后，躺在床上失神了很久。
； ；闭上眼睛，顾如焰说的那些话还在耳边萦绕，一遍遍魔音似的。
她手臂搭在额前，唇里吐出一声叹息，坐起身来，开灯，从包里摸出那份压了挺久的文件。
是之前慕寂给她的度假村计划书，要她拿给江凌寒谈的投资项目。
慕寂承诺过她谈成后，他会提供乔澈白的线索。
乔子矜盯着那本计划书的彩色封面，心里也想好了，今晚谈完后，她就跟薄矜一说收拾东西搬家，离他远一点的好。
省得这颗毛躁不安的心总被他拨乱，她不该再像五年前那样，他哄两三句，待她温柔一点，她就不顾一切把自己都给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