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单，被男人手指无声地拧紧。
他因生病愈发削瘦的容貌，如一片无边的海，深邃而悲伤。
许久，他嗓里扯出一抹沙哑的笑。
昨晚宴会上薄矜一把她带走了，他们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凌寒，昨天乔子矜问我关于乔志的事，你说，是不是她查到我们了？”
蒋凝的话提醒到男人，他视线微抬，想起她质问时猩红的双眼，心里“咯噔”疏漏了一拍。
她不是无理取闹的女人，打乱他的生日宴会，原来是为了乔志的事。
江凌寒知道，她虽嘴上痛恨乔志，但每天都仔细擦拭墙上全家福的照片，晚上在他怀里，也会说关于父亲的梦话。
家庭残缺的孩子，更珍惜世上尚存的血缘至亲。
； ；男人眸光泛冷，突然刺向装作惶恐的蒋凝，“烟火大会那晚，我让你找人言语威胁乔志，但不要造成身体上的伤害，你做了什么？”
蒋凝顿时怔住：“我……我就照你的意思办了啊，但乔志性格顽固，怎么都不听话，我就稍微给了点惩罚……”
“惩罚？”
江凌寒呼吸一凝，问题的关键点原来在这。
蒋凝滥用职权对乔志施暴，乔子矜愤怒找蒋凝算账，他却护着蒋凝。
他脸庞翻滚着冰冷的怒意，逼问：“你动乔志哪了？”
蒋凝被他那震怒的声音吓到，委屈着要哭，“他开车撞死了人，我割他一根手指而已，又没生命危险！乔子矜至于打我一巴掌吗？她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当那么多人打我！”
；割掉手指……
江凌寒胸口狠狠一窒，呼吸急促，要扶着才能稳住身体。
他知道，蒋凝不再如年少时纯洁，但善良的本质总不会改变，才将这件事放心交给她。
却没想到……她竟能下这样的死手！
砍一根手指，她能说得那样轻描淡写。
男人越来越阴沉的脸色，让蒋凝嗅到气氛不对，她忙着解释：
“这件事，江叔叔也同意，我才擅自去做的，不管怎么样，结果还是好的，乔志没把你接近乔子矜的目的说出来，不是吗？”
她温声安抚着男人的情绪，手臂却被他嫌恶般狠狠甩开。
他皱着浓眉，呼吸在胸口急促起伏，喉咙被高烧折磨得疼痛难忍，每深吸一口气，就像有刀子割划过喉咙。
但男人压抑着疼痛，一字一句地刺在她身上：
“蒋凝，你当年跟你老板偷情劈腿，我以为你只道德败坏，本性是善，现在看来，你连基本的人性都丧失了。”
眸光阴冷，对她的失望和悲哀清晰可见。
蒋凝心脏骤然一疼，眼泪在眼眶转腾。
； ；
； ； ；是，她丧失人性、她双手粘上鲜血、她做尽坏事！
可她做的这些都是为了谁！他明明知晓，却从不提及，只知道怪罪她！
“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失望到极致，他为这女人保留最后一点情面，消失殆尽。
蒋凝放声哭出来，恳求他：“凌寒……”
“林毫。”
他撑着疲倦的身子喊来人，毫不留情，“把人带走。”
“凌寒，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只要你回心转意，我一定跟乔子矜道歉，我赔她一根手指都行！凌寒！”
林毫叹息着，吩咐手下将哭闹的女人，连带她那束艳丽的玫瑰，一起带走。
房间寂静，气氛无声地压迫。
林毫皱眉，男人无力地躬着身形坐在那，像一台破旧疲倦的机器，眼珠不会转动，
跟了江总那么多年，就算病得再深再重，他也绝不允许自己这样颓败。
“江总……”
林毫刚才都听见他们的对话，错在蒋凝，乔小姐昨晚那巴掌打得没错，而江总错怪她了。
他小心地提议：“不然我去找乔小姐聊聊吧，我跟乔小姐道个歉，她是真心爱你，你看……”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布袋。
提及他，男人视线里有了光，目光被吸引了去。
“这是昨晚接您前，乔小姐交给我的，拜托我一定给您按时吃药。”
林毫愧疚地轻声说，将布袋子交给他。
男人削瘦苍白的手接过，手指在颤抖，他翻开药盒，上面贴着她写的分类便签。
每种药怎么服用，温水多少度，隔几小时吃一次，清清楚楚。
他修长的指尖抚过女人的字迹，一笔一画那样认真。眼前，仿佛浮现她伏案认真写字的样子。
心头是暖的，浑身的骨头却在叫嚣着疼痛。
； ； ； ；手指一寸寸收紧，他将小盒子贴在脸颊上，仿佛能感到她的温度。
“林毫，她会跟我分手吗？”他从喉咙里溢出的声音，疲倦沙哑。
林毫心疼得眼眶泛红，“不会的，江总，我去找乔小姐，我现在去找她，让她来见您。”
； ；“林毫。”男人忽然叫住他，将盒子放进胸前的口袋里，哑着声音说，“新闻拿给我看一眼。”
林毫站住脚，他明白男人的意思，若乔子矜正处于风口浪尖的位置，不方便来见他。
他为江总心疼，哪怕是生着病，也处处替她想得周到。
“江总，媒体那边我尽量在压控，但您知道，您的生日宴会是全城关注的盛事，没法像以前那样完全平息，听说今早AW门口围了很多记者，想堵乔小姐……”
； ；“这是记者拍到，薄矜一开车载着乔小姐离开公司，去接了乔澈白，然后三人一气回家。”
江凌寒接过他递来的照片，淡淡落在他的女人脸上，隔着车窗看不清。
有薄矜一在她身边，他该放心。
他现在说几句话都喘得厉害，狼狈不堪成这样，怎么去见她？
“想尽一切办法压下新闻，暂时……不去见她。”
他垂着浓墨的眼眸，低声疲倦地说。
林毫心里翻腾苦涩，他急于为他们澄清误会，可江总不允。
江总的一举一动都被狗仔和大众注视着，这时，更不宜与乔小姐接触。
“还有。”他继续吩咐，手指压着眉边最涩疼的位置，“找最好的医生给乔志治疗，帮我约钱狱长吃顿饭，考虑给乔治转狱服刑。”
林毫一听，面露担忧地道：“江总，吃饭就算了吧，您这身体哪能出门，更不能喝酒。”
他眉头微皱，坚持道：“去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