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凝低头轻轻擦干眼泪，走出江家时情绪很糟糕。
她没有急着离开，坐上车后，平复了一会儿情绪，才拨了电话给蒋辰。
“喂，怎么了？”蒋辰才结束一场走秀，听得出那边声音很吵。
蒋凝吸了吸鼻子，声音还带着浓浓的委屈：“哥，我刚才去江凌寒的家了。”
“什么？”蒋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身，惊得半天说不出话，“你怎么跑去见他了？”
蒋凝看向窗外的瓢泼雨点，透过模糊的窗户，隐约可见那栋高大庄严的别墅，“我经过路边的时候，正好看到乔子衿在躲雨，就以送她回去为借口，去见凌寒了。”
蒋辰倒吸一口凉气：“那……他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也没怎么样，就是羞辱了我几句。”蒋凝将身子轻轻靠在座椅上，半阖着眼帘，眸底渗透出淡淡的哀愁，“哥，我跟他是不是再也不可能了？”
“别这么消极。”蒋辰出声安慰道，“我刚接到剧场的通知，说江凌寒也会到场看你的演出，带着他奶奶一起。”
蒋凝眼神一亮，猛地从座位上直起身来：“他也会来？你说真的吗？”
蒋辰微微一笑，势在必得地道：“是啊，看得出江奶奶对你是有感情的，你要把握好这个优势，争取表现得好一点，让小江江对你回心转意。”
蒋凝心中的阴雾仿佛一扫而光，但她又想了什么，咬唇低下声音道：“哥，还有一件事。那个乔子衿，就让她留在凌寒家里真的没事么？我总觉得不放心。”
“你担心什么？你还怕她抢了小江江不成？”
蒋辰嗤笑了下，低头抚了抚细长的眉毛，“放一百个心好了，小江江离开你这么多年，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就算乔子衿有心要抢，小江江也看不上啊。”
蒋凝听他信誓旦旦的话，沉默不言，心里却有另一套想法。她是女人，心思自然比蒋辰要细致得多。
在踏入江凌寒家里的一刻，她便察觉到家里的家具和风格都变了颜色和风格。
江凌寒是个极度简洁低调的人，他的家里向来最多只有黑白灰三种色调，就跟办公室没什么差别，根本不像一个家，但今天，蒋凝却觉得有所不同，有女人和温馨的气息。
如果真如蒋辰所言，江凌寒对乔子衿无半点心思，怎么会纵容家里的风格都改变了？
蒋凝想着，忍不住呼吸有点急促，掌心也沁出了汗。
她握着方向盘思虑半晌，又拨了通电话给助理，声音颤抖地道：“你去帮我查查乔子衿这个人，她和凌寒的所有交集，我都要知道。”
——
夜色深沉。
乔子衿洗过澡从浴室出来，还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就被吴妈一把拉住。
她面容有些不安，抬手指向隔壁的书房，压低声道，
“乔小姐，江先生已经在里面坐了一下午了，在这期间他拿了一箱酒上去，就再也没出来，我也不敢问，要不，你进去看看？”
乔子衿微怔，看了看紧闭的房门，仿佛都能感受从里散发出的幽冷气息。
“江先生的胃常年不好，我思忖着他肯定在里头喝酒呢，你说空腹喝酒多伤胃啊……”
吴妈将放在楼梯栏杆上的一碗鸡汤饭递到乔子衿手里，鼓励她道，“乔小姐，你进去送给他吧。”
她本想打退堂鼓，但听吴妈说他胃不好时，又有所犹豫了。
“好吧。”
乔子衿轻叹一声，深吸一口气，鼓起很大的勇气，才推门走进去。
漆黑的房间，伸手不见五指，窗户大敞着不断有夹着雨的风吹进来，也没能完全散掉空气里弥漫的酒味。
“江总？”
乔子衿低声唤着他，一边步步小心地向前走着，直到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关门，屋子彻底变成漆黑，她吓得浑身一抖。
连忙警惕地转过时，便见墙壁处贴坐着一道颀长高大的身影。
乔子衿定了定神，往他的方向走去时，步伐却微微僵住。
一片漆黑之中，男人模糊的轮廓与身形，怎会让她觉得如此熟悉？
乔子衿猛然察觉过来，就跟那总出现在她身边的神秘男人一模一样！
想到这，她险些连呼吸都停止了，神情瞬间沉凝结冰，握着汤碗的手指也微微发抖。
“谁让你进来的？”
男人声音低沉如深海，透着对随意闯进他私密领域的不满。
乔子衿回过神来，蹲下来，将碗放到男人的身边，声音低低地道：“我听吴妈说你晚上没吃饭，给你送吃的。”
江凌寒目光映着窗外寒凉的月色，折射出阴阴森冷的光芒。
他垂下眼睫，看了眼身边热腾腾的汤碗，里面散出的诱人味道，却让他觉得胃里翻滚恶心。
“滚出去。”
三个字结结实实地砸在乔子衿的脸上。
他的语气很重，冰冷而毫不留情，让乔子衿心跳一颤，脸色发白。
印象中，他始终是个清淡寡言的男人，爱同她开开玩笑，但从未说出这么重的话。
一时间，她竟觉得心尖苦涩的，十分不适。
“你把东西吃了，我就出去。”乔子衿顿了顿，壮着满腔的胆量道。
“呵。”
江凌寒闻言，从鼻腔里发出一丝讽刺的哼笑，旋即下一秒，一脚狠狠将地上的汤碗踹开！
随着瓷碗碎裂的声音，里面的汤和米饭尽数撒了出来，空气里奢靡的酒味，瞬间被喷香的鸡汤味所覆盖。
乔子衿被吓得肩膀一抖，手心都出了汗，可她表面镇静自若，甚至连一丝变化也无。
江凌寒嗤笑着看她，眸中凉意仿佛一把薄薄的匕首，刺着她的脸：“能不能滚了？”
她目光盯着男人被月光照得轮廓深邃的面孔，与她印象中的那个神秘男人的脸，慢慢能够重叠。
若非不是他喝醉了，吴妈要她进来送饭，她估计一辈子没有机会看到江凌寒在夜晚里的模样。
乔子衿嘴唇发着颤，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试图再凑近一些去看他，仔细地注视男人的五官、模样和轮廓。
神秘男人脸型的轮廓，她记了很多遍，那眼神的深邃与沉稳，也深深印刻在心里。
所以认出他，几乎是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