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志见女儿变成这样,心疼得紧,翻身下床,颤巍巍地把她扶起来,帮她擦掉眼泪:
“女儿……现在回头不算晚啊,他已经放过你了,等爸爸出狱,我们就带着小白走,离开榕城,离开有江家在的地方好不好?”
“他放过我?你真觉得他会放过我?”乔子矜泪眼迷蒙地看着乔志,阴森地低笑。
若江凌寒真想放过她,昨天就不会在厨房对她做那种事。
乔志被她眼里泛着寒意的光吓到,触电般松开她肩膀,“什么意思?”
女人缓慢而讽刺地低笑着:“他既然想到我,你觉得他不会盯上乔澈白吗?他也是妈妈的孩子。”
可怕吗?很可怕,她早该想到,这样一个心思极深无法参透的人,他的所作所为都是有目的的,他既没把她彻底甩开,就证明她或她身边还有对他有利的人。
“不会吧,这……”乔志愕住,他确实没想到这一层,眼里惊慌。
乔子矜在思考到这一点时,眼泪已不再流,被洗礼过的双眼不再澄澈,蒙着一层淡淡的灰意:“你放心,我不会让小白有事。”
她抽几张纸,漠然擦掉眼角的泪,动作利落而干脆。
她从歇斯底里变成冷静,转得太快,让乔志不由担心:“子矜,你不要乱来,你听爸爸的话,他真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人。”
乔子矜冷冷挣开他的手:“你以为我想惹吗?就算让出我这条命我也不会让他动乔澈白一下。”
她说罢不再回头,开门扬长而出。外面,薄矜一在跟狱警闲聊,让对方多照顾一点乔志。
;病房门腾一声打开时,二人双双看过去,薄矜一对她淡淡颔首,主动迎上去:“出来了?”
可他嘴角的淡笑,在见她时凝了凝。她神情憔悴,眼角有泪痕,目光却是冰冷麻木的。
“乔小姐看完啦?薄先生是真的很关心你哟,从刚才一直在操心你父亲的事,要有个这么英俊的男人为我家人费心费力,我真是感动天地……”
乔子矜恍然未闻,看向薄矜一,眼里黯淡的恳求:“我有事要去办一趟,你能帮我回家照顾小白吗?”
男人蹙眉,握她手腕时,察觉她肌肉冰凉发抖:“发生什么了?”
她声音急哑,纤细的双腿在颤,像快崩溃了:
“拜托你,有人要对小白下手,我……我必须要保护他。在我回来前,能一直守着他吗?不要给任何人开门……求你了。”
“我可以派人过去,你要去哪办事,办什么事,我陪你一瞳。”
“不要,不要你派人。”她坚决摇头,脸上覆盖一层恐惧。
这里是江凌寒的世界,他的眼线无处不在。
她已经怕了他的不择手段,只怕是……薄矜一身边已经有他的人了。
“除了你,我现在谁也没法相信,只有你能去,拜托了,小白现在一个人在家,我真的很怕……”她咬着唇瓣,控制住流溢的哭腔。
薄矜一虽不放心她,却也不舍拒绝她这样恳求,沉沉叹息:“我知道了。”
乔子矜刻不容缓地往外走,慌乱地说:“具体发生什么,我回来告诉你,拜托了。”
薄矜一皱眉,想追出去叮嘱她小心安全,她已经上了出租车,背影显得萧肃而脆弱。
乔子矜眯眼窗外变换的景色,从前与江凌寒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如过眼云烟,一幕幕从眼前掠过。
经历了漫天的无助与绝望,她双眼麻木而空泛,瞳孔如死尸般寂静。
原来人到极致悲伤时,是如此心平止水,连眼泪都滴流不出来。
司机通过后视镜,很小心看着上车后异常寂静的女人,甚至连呼吸都听不见。她脸色那样憔悴,仿佛下一秒就要崩溃了。
而且,她要去的地点是圣曜集团。
榕城百姓无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这样一个孱弱的女人,去那里做什么?
司机不敢想也不敢问,到了地点放女人下车,看她背影瘦弱不稳地往里走,轻车熟路,连保安看到她都主动让位。
天色阴沉,覆上一层蒙蒙的灰,好像随时都要下雨了。
乔子矜知道这个点他在公司里,开会或是办公,她要见他的心情很坚决。
圣曜正好新来了一批实习生,林毫在领着他们介绍公司,经过大堂时,眼前晃过女人白瘦的身形,在灰暗的天幕映衬下,显得十分可怖。
林毫嘴角抽了抽,把身后一帮年轻孩子交给其他经理,主动朝她走去,面带微笑:“乔小姐?”
乔子矜目光平淡落在林毫脸上,寂静黯然:“他在哪?”
林毫摸了摸鼻子,江总这几天在公司的状态阴冷,致使整个公司都阴郁了一上午,他断想跟乔小姐有关,又吵架了吧。
他指指楼上:“江总在楼上开会,还有十分钟……”
乔子矜转身就往电梯走,按下熟悉的楼层。电梯的玻璃墙上贴着他在各国表彰会的照片,满身的荣誉光辉,站在人群里那样显眼英俊。
他家里有很多这样的照片,她趴在他的大床上,一张张地拿出来,要他讲背后的故事,她就像小孩一样伏在他膝盖上当睡前故事听,一颗心里单纯简单,满满装的是崇拜和羡慕。
现在想想,自己真是过分天真,他这一身荣光和名誉,是用怎样手段得到的,他从来只字不提。
电梯抵达了楼层,高层办公层总是很安静,空气里漂浮着他身上常用的高级香水味。
乔子矜深深吸气走出去,对他办公室熟得像自己家一样。
她心跳剧烈,抱着赴死的心情来戳穿他外皮下的意图,他要杀要剐都好,她只求他放过她的家人。
手掌搭在门把上,却听里面传来低沉的对话声。
乔子矜心跳漏了拍,下意识闭住呼吸,耳朵贴在门上,听里面的对话。
江凌寒刚开完会回办公室,便见沙发上坐着个纤细的女人,他只看一眼背影便知那是谁,浓眉皱起,文件用力砸在桌上,修长手指松了领带,“谁让你进来的?”
蒋凝平静放下茶盏,她对男人的冷漠疏离已麻木,“凌寒,今天乔子矜去见乔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