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矜一自如地说着,时不时抬眸看她的反应。
乔子矜愣在那,眼眸泛懵地睁着。她知道江凌寒要对付江苏秦,但没想到他已经做好那么充足的准备。
“挺可怕吧,那么短时间内,他就笼络了江氏的人心,要一举拿下。”薄矜一叹着气,不知是真无奈还是开玩笑。
“他一直都恨江苏秦。”乔子矜眼睫垂下,平淡地吃着菜,装作不在意的面庞暗潮涌动,“等这一天应该等很久了。”
今晚的他在做什么呢?了结了那么多年的心愿,他在庆祝吧,在笑着吧。
身边陪他一起笑着的是谁呢?
她大脑逐渐放空,心尖涩涩的,桌上饭菜忽然没了味道。
“你明天想去吗?我这里有多的两张船票。”薄矜一摸出两张票,轻轻推到女人面前。
乔子矜神情滞了下,盯着那深蓝色的票纸,设计得简约高雅,右上角是江氏的公司图标。
她笑着摇头,继续拿筷子吃饭:“明天小白考试,考完我下午答应了要带他出去吃饭的。”
薄矜一也不强求,淡淡颔首:“好。”
他拿筷子给她夹菜,自己没吃一口,语速缓慢得像锅里的泡泡:“绥城那边的事都安排得差不多了,帮你看中了间小套房,三室一厅,比这大一些,这是照片。”
他拿出手机,修长分明的手指滑到照片递给她。
乔子矜呼吸凝了凝,低垂的睫毛微颤,眼光淡掠过房子外景照,看起来确实不错,比她现在住的这间要宽敞不少。
“绥城的好大学很多,我看了小白的模考成绩,上A大绰绰有余。这间房子就在A大旁边,走路十分钟。”
“谢谢薄总。”她低头吃着饭,却有味如嚼蜡的感觉,语气听上去并不期待。
薄矜一察觉到她的犹豫,上次提起这事,他说给她时间慢慢考虑,到现在却没拿下主意。
他想她大约是舍不得这座城,也舍不得城里的人。
他眼帘温淡垂下,敛盖住不易察觉的黯然:“如果你不打算搬,我说过,尊重你的一切决定。”
“抱歉,这事……我还没跟小白商量。”她轻轻咬着筷子,红唇皓齿,被火锅辣得更加鲜红欲滴。
薄矜一抿唇将视线移开,将手机收起来,嗓声沙哑,“嗯,什么时候决定了告诉我。”
“没事,如果真要搬的话,我跟小白也不能住你给的房子。”
乔子矜面露无奈地望着他,虽是扬着笑意,却也在彼此之间立下了无形的隔阂。
他舔了舔唇角,喉结微动,“你的意思是,想一个人过去打拼?”
“嗯,真要到一个地方开始的话,要重新找好工作、租房子,不能再过依赖别人的生活。”
她说着,柔软掌心覆盖在小腹上,“可能跟宝宝的日子会难过一点,但那样踏实安心。”
薄矜一是想帮她的,他从没有这么迫切想为一个女人花钱过,看她柔弱不自知的样子,总想把所有心思都花在她身上,给她最好的生活。
他没发现自己已经越沦陷越深了。
他笑了,听她拒绝他的好意,也不觉懊恼,他喜欢她的就是这一点,天生柔弱的骨子里却带着令人钦佩的倔强。
薄矜一站起身,乔子矜还沉浸在自己对未来的规划憧憬里,就听见男人在头顶说:“发你邮箱的文件都过目了没?过来我考你几点。”
“啊?”
这男人……简直翻脸比翻书还快,刚才还那么温柔地要帮她,转身就变成吃人不吐骨头的boss。
“不是要自力更生吗?拿出点态度我看看。”他大爷似的横坐在沙发上,指尖拈着颗糖,放进唇瓣里含着,舒适自如。
——
; ;夜晚的病房,蒋凝辗转难眠,默默地在床上流眼泪,整个人还没从医生给的噩耗回过神来。
脸上的伤疤会是永久的,在国内医疗如此先进的情况下,她真的不抱希望了。
为了凌寒,为了他她不惜这样牺牲自己……
这样真的值得吗?大半辈子耗在一个眼里没自己的男人身上。
刚才萧玥来过了,她说自从烧伤后,江总跟乔子矜在家里闹了一番,就没再见过面,他一直在忙收购的事。
她听着萧玥的话,心里是麻木的,一点开心都感觉不到。
用自己花容月貌的一张脸把他跟乔子矜拆散了,那又如何?
指望他再重新爱上自己?蒋凝想到这,自顾自地冷笑了声,他到现在都没来看过自己一回。
一次又一次的,靠着伤害自己来博取同情却颗粒无收,蒋凝再坚固的心也疲倦了,她双眼空荡麻木地望着窗外,眼中深陷入一片漆黑。
“萧玥。”她喊了一声,外面的女孩立刻走进来,“怎么了,蒋小姐?”
蒋凝声音沙哑地说:“盯着乔澈白的人怎么样了?”
“按照您的要求,一直在盯着。”萧玥小心翼翼打量蒋凝的脸,总觉得她状态越来越不对劲了。
蒋凝拢了拢浓密的眼睫,“凌寒那边呢?”
“江总那边还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呵。”女人狭长的眼角慢慢沁出温热的泪,心却冰冷麻木。
他一直都是行事果断的人,咬定目标就当即斩草除根,很少有让他犹豫不决,一旦犹豫了,蒋凝知道他多半是不会对乔澈白下手了。
为了谁,谁都心知肚明。
这个消息似乎是绷断她情绪的最后一根弦,她痛苦地阖着双眼,看上去像是睡着了,但眼角一直都有泪流淌出。
然后她慢慢睁开猩红的双眼,嘴角咧开一股恐怖至极的笑容,在苍白的脸上,像个会笑的瓷娃娃,恐怖至极。
——
第二天清晨,乔子矜定了早起的闹钟,面包鸡蛋早餐精致地准备好。奋战高考的第一餐,不能过多也不能过少。
小白打着呵欠从屋里出来,乔子矜一路跟着他,按摩肩按摩背,笑眯眯的:“怎么样?有没有哪里觉得酸痛?姐手法好,帮你捏捏。”
小白懒洋洋地打着困盹,“你太紧张了,我心态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