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连清眼神压下隐忍，阴恻恻地说：“我也去上个厕所。”
江苏秦没有怀疑，只挥挥手说：“快去快回。”
江连清出去时，薄矜一看见一直跟在江连清后的保镖也跟着出去了，他心底划过一丝嗤意。
这到底是在培养儿子，还是在训狗？
乔子衿趁着上厕所的时间，又看了四五页，眼看页数快要过半，她的心里也愈发有了希望。
洗过手出去时，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叫住了她：“乔小姐。”
乔子衿愣了愣，回头便看见江连清正微笑地朝自己走来，他那笑容挂在阴沉晦暗的脸上，很是勉强。
因为先前有过险些被他骗上床的经历，乔子衿不敢与他靠得太近，只远远地和他打招呼：“江先生也出来透气啊。”
话音刚落，她才察觉江连清身后跟着个人高马大的保镖，站在黑漆漆的角落里吓人一跳。
“嗯，关于这个案子还有点不明白的点想问你。”
江连清却无视她的后退，主动靠近她时，脸上的笑容忽然变了。
乔子衿的脚步凝固住，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那是怎样一双眼睛，充斥着满满痛苦和悲怆，像被折磨到死亡尽头的生灵，别提是光，甚至连生的希望都没有。
她被吓了一跳，紧接着，在江连清靠近时，她感到手心忽然被塞了样东西。
乔子衿心跳紧张地鼓动起来，她看着面前直勾勾盯着自己的保镖，紧张地吞咽了下喉咙，将纸张捏进拳心。
见她收下那张纸，江连清似是放下心了，他将手里的文件出示给她看，问：“这个数值代表什么意思呢？”
乔子衿假模假样地与他解释了一番后，江连清道谢离开，保镖跟着远去。
乔子衿拳心攥了攥，看向男人如人性傀儡般消失在尽头的身影。
心跳微颤，她怎么也忘不掉刚才抬头那一下的眼神，只有她看得到的惊悚眼神，宛如死尸。
她怀着忐忑的心情，躲进女厕所的隔间里，才敢展开那张纸条。
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一行字——
求你救救我妻子和我的孩子。
乔子衿后背瞬间一凉。
妻子？
孩子？
江连清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饭局结束已将近11点过，与江苏秦道别时，乔子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江连清。
他依旧勉强自己笑着，朝她挥手，那副落魄的模样像被圈养到失去灵魂的宠物，一点生机也没有。
乔子衿用力抿了下干薄的唇，心头涌上一股复杂，直到上车很久，她依旧没能回过神来。
薄矜一坐在副驾，食指缓慢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目光瞟向镜子时，就看见女人恍惚失神的目光。
“还在浪费时间？”他冷着声音提醒一句，立刻把乔子衿的意识拉扯回来。
薄矜一看着她毫无焦距的眼瞳，显然是想什么事想到走神了，他一边剥了颗糖一边问：“在想什么？”
乔子衿立马回神，捋了下耳边的头发说：“没事。”
一场饭局下来，她嗓音变得沙哑，踩了太久高跟鞋的脚也像累得抬不起来，她现在恨不得立刻脱了鞋在后座躺下睡觉。
“看到多少了？”薄矜一眸光掠过女人疲倦的侧颜，看着窗外的视线黯淡又空灵。
他想起乔子衿今早刚来时元气满满的样子，不觉淡淡笑了笑。
被薄矜一提醒，乔子衿强撑着精神，手托下颌又翻开了书，哑着嗓音说：“还剩30页……”
车子缓缓停下，韩风对旁边的男人轻声说：“薄总，已经到乔小姐家了。”
薄矜一低头看腕上的表，声音在静寂的空气里尤为突兀：“现在是11点56分，我等你看完最后三十页。”
“好。”
乔子衿撑着太阳穴，查单词和写字的手指都在发抖。
窗外寂静，时不时传来车子飞驰而过的声音。空气越是安静，压在她心上的压力就越大，时间这么晚，让薄矜一和韩风这样等着她，乔子衿那咬了下唇角，迫使自己疲倦不堪的身体加快速度，眼神木然地看过十行，右手飞速记录下不会的生词。
30分钟后，她过完最后一个字合上文件，此时，时间已经将近12点半。
薄矜一淡淡将视线从手机上移开，回头看她：“看完了？”
她仰着白皙的脖颈微微靠在座位上，像被蹂躏后丢弃的玩具，浑身乏力，双唇苍白，甚至连动嘴唇的力气都没有，很轻薄地点着头。
苍白的唇角缓缓勾出一丝笑意，像在风雨飘零里依旧孤立绽放的花朵，她说：“薄总，我没有自说自话，我做到了。”
她虽疲倦，笑意却是发自内心的，这是这一天经历了这么多后，她第一次认为能在薄矜一面前抬起头来的时刻。
男人眸光昏暗，被灯光晕染上一层特别的温和，但他的声音和语态却依旧是凉的，“回家洗个澡，睡一觉，明天不要再让我看到你迟到。”
“嗯，好。”
她歇得差不多，撑着酸涩的身体开门，“薄总，韩助理，晚安。”
韩风冲她赞许地点头：“乔小姐晚安。”
摇晃路灯下，女人纤瘦的身影慢吞吞地往家蹒跚，最后消失在楼道之间。
薄矜一收回目光时，眼睛停留在靠在不远处的那辆深黑色宾利，那低调却耀眼的车型与车牌，一眼便知主人的身份。
他从喉咙滚出一声冷笑，替碌工作的女人看家？
这种看门狗的工作，可不像江凌寒会干得出来的事。
他静静收回视线，乔子衿这个女人，在他心里到底重要到怎样的地步？
乔子衿开门时家里客厅的灯盏还亮着，她目光一沉，以为那臭小子还在客厅里打游戏，立刻快步走进去。
客厅的落地灯开着最暗的一盏，男人身穿黑色的家居服倚靠在单人沙发上，膝上摆放一台电脑，茶几上充盈着咖啡的清香。
听见她回来，江凌寒沉声对那头说了句“暂停十分钟，休息一会”后，便摘下蓝牙耳机关掉屏幕，抬头直视着她。
“怎么是你？”乔子衿愣了足足好几秒，以为是自己太累看花了眼，她左右环顾，“芊芊人呢？”
江凌寒合上电脑起身，随手理着毛衣上微不可寻的褶皱，淡声说：“我替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