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凤弈忙站了起来,“夭夭杀人,是我默许的,我与你去见陛下。”
李公公焦灼地看着他,无奈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是杀人灭口!”
凤娇柔被杀,传出去了,别人只会以为凤家谋反之罪是真,凤夭夭恼羞成怒……
凤夭夭从容起身。
她如何能不知道这般做的结果?
但留着凤娇柔,还指不定她再耍阴招。
“父亲,女儿不怕。”凤夭夭朝着他一笑,镇定道:“陛下明是非辩黑白,父亲不必忧心。”
大兴帝虽然冷漠严酷,醉心权术。
但他病前,的确是以理法治天下的。
赵弃之站在李公公旁边,远远冲着凤夭夭点头。
凤夭夭顿时觉得,地牢的阴冷潮湿之气,散了大半。
有他在,她何惧之有?
“本王有些话,想单独与凤将军说。”赵弃之和颜悦色道。
他一个“无权无势无能”的闲散王爷,说话从来都是和和气气的。
“王爷请。”
林尚书这个面子还是愿意给的。
只是叮嘱赵弃之要迅速一些。
凤弈定定看着赵弃之,忽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这才是真男儿。”
凤家蒙此劫难,大多人都对凤家避而远之。
虽然,凤家本就与谁都不亲近……
这个时候赵弃之还敢与凤家牵扯,哪怕他素有无能之名,凤弈也觉得他是顶天立地大丈夫。
想到凤夭夭早爱他不能自拔,凤弈心中决定:若是凤家化险为夷,他一定支持二人的婚事。
眼看着众人都退远,赵弃之郑重道:“将军不可能谋反,但……”
“若是边境之军,知晓将军境况当如何?”赵弃之收敛了一贯的嬉皮笑脸,低声相问。
凤弈如遭重击,骇然看向赵弃之。
“边境十万之军,连虎符都不认,只认将军!”赵弃之严肃道。
这也是所有人都想拉拢凤家的原因。
凤弈是兵权在握,但这兵权是大兴帝给他的,大可以收回!
可边境十万大军,却是与凤弈性命相托。
这可是实打实的硬实力。
便是大兴帝也没有办法。
“当……”凤弈惊出一身冷汗,自己的将士是什么性子,他最是清楚,“当回朝救我!”
他们绝不会相信凤弈谋反。
若是凤家被囚的消息,被小人传到边境,再加以利用……
十万大军为了他无召进京……
与谋反何异?
到时候他才是真正的百口莫辩。
凤弈紧张地抓着赵弃之的手。
从赵弃之这番话,他岂能不明白,眼前的人并非传言中的不堪。
“我修血书,劳烦王爷带至边境,万万不可令一人离开边境!”
他说做边做,立马就要撕下衣袍。
他如今能信的,只有赵弃之。
还忧心忡忡念叨道:“若是边境失手,失的是我大兴国土,我凤弈一条贱命,亡则亡矣,大兴寸土不能让。”
赵弃之忙阻止他。
凤弈茫然不解看了过去。
“将军难道不知边境之士认什么?”
边境之兵,不认圣旨不认兵符不认任何书信,只认人!
凤弈急得犯了难。
“本王会带凤大小姐去。”赵弃之胸有成竹道。
凤弈目光大亮。
凤夭夭幼时,便跟着自己上过战场。
自己的亲将,都服凤夭夭。
何况,她是自己嫡亲血脉,她替自己去,最合适不过!
可以说,凤夭夭的话,比什么书信兵符都令边境之士信服。
“谈何容易……”
凤弈颓然开口。
因着凤娇柔之死,凤夭夭还不知道会被怎么对待。
赵弃之一丝不苟道:“本王自有办法。”
“但若是如此,世上再无凤夭夭。”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需要征得凤弈的同意。
“王爷的意思是?” 凤弈忙四周瞅了瞅,虽然无人注意这边,但他还是紧张出了冷汗。
“金蝉脱壳,李代桃僵。”赵弃之勾唇一笑。
凤弈如释重负。
虽然不知道他的具体计划,但看他运筹帷幄的模样,便又多了几分安心。
只要凤夭夭能安然,往后以什么身份存活,又有什么关系?
“陛下那边……”他还有些顾虑,这岂不是欺君之罪?
“也是父皇的意思。”赵弃之无比认真。
凤弈却惊得张大了嘴巴。
一心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
眼前的赵弃之,镇定从容,仿佛掌控一切。
与传言大不相符。
这本就让他惊掉下巴。
如今,他还说这是大兴帝的意思……
便更让他觉得如处在梦中。
“王爷与陛下……”他良久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陌生地看着赵弃之,“难道私底下……”
难道大兴帝对赵弃之不闻不问是假?
私下里却最是器重赵弃之?
若不然,赵弃之又怎会知道大兴帝的心思?
“本王猜的。”赵弃之慢条斯理道,眉目一挑,一如往常般吊儿郎当。
凤弈甚至有种错觉。
方才二人的交谈,都是自己的幻想。
“将军放心,本王必然护凤大小姐周全,将军若闻任何噩耗,皆不必放在心上。”
这话,像极了安慰之言。
可凤弈却没来由地心头一震。
竟真信了他的话。
赵弃之恢复刚出现时的闲散与慵懒,打着哈欠便离开了牢房。
凤弈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忽然行大礼跪在地上,俯首叩头道:“恭送王爷。”
惊得人人目瞪口呆。
凤弈位高权重,大兴帝尚且对他礼遇有加。
他何必对一个窝囊王爷如此大礼。
“完了,凤家完了。”许家印颤颤巍巍扶着墙,心底惊慌不已。
凤弈对一个无能之人,都得这般客气……
想必是因为他也知道从今之后,凤家荣誉不在……
凤家本是被栽赃尚且如此。
何况他当年的确是为端王办事,才能发迹。
许牧冲动地抓着他,不敢相信道:“难道我许家,罪状属实?”
他忐忑地等着答案,心中乱如麻,脑子也停止了运转。
而赵弃之出去之后,很快便追上了凤夭夭与李公公。
李公公在前边,加快了步伐,倒好像是故意留出距离,让赵弃之与凤夭夭能够说话。
“父皇令人去苏家问了话,苏大小姐传来的消息是,自离开边境后,便在尼姑庵清修,除了尼姑庵的师太们,未与任何人有任何形式的往来。”
赵弃之轻声开口,凤夭夭身形一僵。
“她不认那些书信是父亲写给她的?”凤夭夭像要确认什么一般,重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