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倒是有闲情逸致。”赵弃之环顾四周的奇花异草,“这是哪里来的?”
“府上每隔一段时日,就会组织些诗会,赏花作词,吟风弄月。”赵谦恩打从一边走来。
他行色匆匆,面上还淌着一层薄汗。
想必是一知道赵弃之来了自己府上,就一刻不停地赶回来了。
凤夭夭隔着轻纱,与赵弃之对视一眼。
显而易见,赵谦恩真是做贼心虚。
“这是找张掌柜借来的。”赵谦恩喘了一口气,解释道:“皇兄也知道,我素来就爱呆在府中,看看花草品诗作画。”
张掌柜是出了名的爱花惜花养花之人。
她亲手打理的花草,都是专供宫中的。
便是连种花的盆,也用了足足一人高的瓷器,上边雕花镶金,可谓富丽堂皇。
“方才突然想起,这些珍奇花草也是该还回去的时候了,这才回来。”
赵谦恩话都多了不少。
“九弟不是去追许牧了?怎么不分轻重,这个时候回来。”赵弃之冷冷一笑。
若真是为了还花草,尽管差人去办就是了。
怎会本末倒置,连人都不追了?
赵谦恩面色一僵,浑不自在道:“跟丢了。”
“皇兄不也一样?”他将矛头指向赵弃之,针锋相对。
凤夭夭伸手抚上这足有人高的高盆,啧啧不舍道:“镶金嵌银,光是这么一个,便是寻常百姓 倾尽一生所得,也买不起的吧?”
她目露金光,自言自语道:“倘若将这上边的金银融了,当能打造不少精兵良器吧?”
算下来,还真值不少钱。
这花盆都是宫中御用,若是整个出售,无人敢买。
但若是她先毁了花盆,再熔了金银,可就不一样了。
大兴帝没必要为了几个花盆,治自己的罪吧?
何况……
她是有理由的!
赵谦恩朝着她看了过去,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凤夭夭眉开眼笑,朝着赵弃之看了过去。
赵弃之双眸熠熠发光,如落满天星辰,唇角微勾。
“砸!”他双唇微张。
虽无声音,但凤夭夭也能辨别他说的是个什么字。
凤夭夭瞬间精神抖擞,她抬起一脚,就朝着花盆砸去。
她本就是习武之人,虽说力道不如许牧那般拔山盖世,但踹这两三百斤的带泥花盆,也不再话下。
“砰——”
一声巨响,花盆应声而碎。
尘屑扬起,又只消瞬间落下。
原本紧簇的花团,败了一地。
“住手!”赵谦恩猛然变色,忙要去阻拦凤夭夭。
凤夭夭一掌将他逼退。
“琴女这是干什么?这可是御用之物!”赵谦恩紧张不已,“是要还回去的!”
如今这般毁了。
若是大兴帝想起来,他可没法交代。
听张掌柜的说,这些花可都是要送到新建的皇家别苑之中去的。
凤夭夭面不改色,正儿八经道:“这花盘足有人高,我看看这土下,会不会藏了人。”
之所以对这玩意儿动手。
除了看上它值钱。
还因为,他怀疑许牧藏在其中。
“荒唐!”赵谦恩面色不善道:“若在此间,以土掩埋,与活埋何异?”
“还不得窒息而亡?”他紧紧盯着凤夭夭,唯恐凤夭夭 再动手。
却不想,一声巨响,又传进了耳中。
他心一跳,忙看了过去。
便见赵弃之揉着手臂,埋怨道:“这可真重!”
在他面前的,又是花盆泥土狼藉一地。
“本王认为,琴女言之有理。”他一板一眼道:“习武之人,也都有屏气的本事,在里边呆个一时半会,也死不了。 ”
赵谦恩救走许牧,绝不可能一直将他藏在府中。
若不然,要是被人发现端倪,他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他必然会尽快将许牧送出城去。
而这些花盆,便是最好的载体。
这些奇花异草,都是要送到皇家别苑去的。
出城之时,谁敢阻拦?
便是要查,也断无人敢将这些花草连根拔起查吧?
许牧要是藏在盆中泥下,自然可以逃过众人的眼睛。
“你疯了不成?” 赵谦恩怒色冲冲,“许牧今日刺杀凤将军不成,畏罪而逃,我的人还在外边找他!”
“他会分身不成,藏在这里?”
“那可未必!”赵弃之不慌不忙道:“ 你也没追到人,谁知道刺客是不是许牧。”
“天下相似之人穷穷无尽。”
赵弃之说着,还兀自点了点头,又大手一挥,冲着周遭的人道:“给本王砸!出了事,本王担着!”
“谁敢!”赵谦恩暴呵一声。
他一贯温和,又最爱做和事佬。
鲜少发脾气。
这般心浮气躁,足以说明,多半许牧真在其中。
府上的人畏惧赵谦恩。
凤夭夭可不怕。
她挑衅一般,一脚朝着摆满了宣纸笔墨的檀木桌推去。
木桌飞快地砸向一个花盆。
瞬间又是一地狼藉。
赵谦恩怒目而视,“本王自认从不曾得罪琴女,琴女为何与我作对?”
凤夭夭闻言大笑,“我住在逍遥王府上,吃他的用他的,帮着他不是人之常情吗?”
“况,我就看不惯你又如何?”
“嗯?”她奚落地看着赵谦恩,鄙夷的语调,让人再次见识到了她的嚣张不羁。
这做派,比之当初令皇城人人闻风丧胆的凤家嫡女,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赵谦恩不断地朝着府上的人使眼色。
眼瞧着有府卫靠了过来。
凤夭夭好像身后长了眼睛一般,一脚后踢,正中来人。
府卫朝着一边飞去,正好又砸向一个花盆。
“这里是大兴皇城,不是迷雾森林!”赵谦恩面如猪肝色,“琴女毁的是父皇要送去别苑的奇花,琴女可想过后果?”
再他看来,赵弃之胆敢动手,不过是有人撑腰。
只要凤夭夭罢手就好。
凤夭夭忍俊不禁,忽而目光一寒,半点不惧道:“你大可以告之陛下,看看我怕不怕!”
她话音未落,便又动手。
赵谦恩阻拦不及。
片刻之后,盆栽尽毁。
只是,并无许牧身影。
赵谦恩松了一口气, 连态度都缓和了下来,“你们还有何话说?毁了父皇心爱之物,便是我想替你们遮拦,也没有办法。”
“王爷,张掌柜来了!”正在此时,门口有人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