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婶子没好气地敲了小平脑袋一下，骂道：“你是猪变的啊，咋光惦记吃呢？你家主子啥身份，你啥身份，吃吃喝喝是你该操心的吗？你再不好好上进，跟着你主子好好学，以后咋替你主子分担？”
骤然被压上这么一副担子，小平受宠若惊之余有些不安，“老夫人，您就这么看好我啊？难道您真的觉得我以后也能当上大掌柜，像静天姐那样？”
“那倒不是，”牛婶子的话让小平傻了眼，“我怕你一直这么不求上进，将来给小满丢脸，更丢我的脸。”
小平嘴里的排骨顿时不香了，沈牧洵看的直乐，来这儿过年真是好，吃得好，还有好戏看。
宋砚秋冲顾久洲努了努嘴道：“师兄，小满又盘算起生意了！”
顾久洲看着端着碗跟百姓们挤在一块儿，聊着聊着就说起养鸭子赚钱的谷小满，宠溺笑道：“天生生意人，就是会赚钱，没办法啊。”
宋砚秋忍不住想揉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当年的高冷师兄已经变成只会盯着媳妇看的夸夸虫了。
谷小满正在劝说众人，“你们别把这事儿想的太难，其实很简单，只要你们找出一片适合养鸭的水域，然后每个人都拿点儿钱出来，把那片地方承包下来养鸭子就成。”
“养鸭子倒是不难，可养出来的鸭子和鸭蛋卖给谁啊？”
“是啊，以前来我们村收鸭子的小贩，给的价可低了，鸭子冬天吃的又多，算下来一年到头也赚不到几个钱。”
“听说城里人嫌鸭蛋腥，只肯买咸鸭蛋呢。”
“除了端午和过年，平时大家吃咸鸭蛋也少的很，鸭蛋都卖不出去，不值钱。”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表示怀疑，谷小满一点儿也不生气，不紧不慢继续说道：“这个你们放心，只要你们愿意养，我可以让清徐商号跟你们签契书，保证你们养出来的鸭子和收下的鸭蛋，按市面价全收，一手交货，一手拿钱，绝对不会拖欠大家一分一毫。”
众人一听这话，有些心动，但一想到一下子要买那么多鸭苗，又担心起来。
万一养不好，万一养死了，万一……
都是连吃饱穿暖都顾不上的人，勒紧裤腰带甚至借钱才能凑出来这么一笔巨款，万一打了水漂，那可得好几年翻不过来身。
谷小满也是从穷人过来的，自然知道他们担心什么，笑着又添了把火道：“要不这样，第一次的鸭苗钱清徐商号出，等你们养大了收了鸭蛋，卖了钱再还给商号？”
众人感动不已，觉得他们今儿碰上了活菩萨财神奶奶。
可谷小满还嫌不够，笑着又道：“我呢，再教你们一个腌咸鸭蛋的法子，这样腌出来的咸鸭蛋，蛋黄香沙流油，蛋清还不咸。”
众人好奇不已，他们世世代代腌咸鸭蛋都是用黄泥，把鸭蛋洗干净，晾干，把盐放进黄土里拌匀和成泥，然后把鸭蛋放在泥里滚一遍，装进腌蛋的坛子里，最后浇上剩下的黄泥。
一般得二十天左右才会咸，但想要流黄油得三四十天甚至再久一点，而且也不是每个都能出黄油，一不小心一个鸭蛋没滚好，变臭了，一坛鸭蛋也就都毁了。
这也是大家为什么从没想过靠腌鸭蛋赚钱，风险太高，稍不留神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可谷小满却说她这法子腌出来的咸鸭蛋，不会臭，还能保证个个流油。
众人不由把耳朵都竖了起来，谷小满这个法子特别简单，就是把洗好晾干的咸鸭蛋在高度白酒中滚几遍，然后不等酒干就把鸡蛋的两头蘸上盐，这样腌出来的咸鸭蛋蛋清咸味就没那么重。
等蘸完盐，把鸭蛋放到太阳底下晒，晒足半个时辰即可，经过暴晒后鸭蛋腌出来的蛋黄才会变成红油蛋黄。
晒好的蛋装进干净无水的坛子里，用吸气的芦苇管把坛子里的气排出来，把坛子口加水封好，放在阴凉处。
三十天左右，蛋黄最外的一圈就会沙沙的出油了，想要全沙的蛋黄需要三十五天左右，但蛋清会比较咸，所以谷小满一般会在三十二三天开坛，一切都是刚刚好。
众人听得咂舌不已，这种法子腌出来的鸭蛋真能那么好吃？
谷小满冲小平招了招手，小平立刻端来几个切开的咸鸭蛋，谷小满指着对众人道：“这是我家丫鬟按我说的法子腌的，你们尝尝。”
众人尝过后，对谷小满的法子深信不疑，可等谷小满说完咸鸭蛋的前景后，他们却都惊呆了。
“小谷大人，您不是跟我们开玩笑吧？一个咸鸭蛋三文钱！”
“三文钱都能买个大肉包子了，谁会买咸鸭蛋啊？”
“汴州府的人再有钱，也不能都是傻子吧？”
……
见众人不信，谷小满让小平拿来两个咸鸭蛋，亲自演示给他们看。
两个咸鸭蛋一个放在盘子里，一个装在盒子里，谷小满同时举起来问众人道：“盘子里的是普通鸭蛋，随处可见，任何时候都买得到；匣子里的鸭蛋是上等青壳麻鸭蛋，产量有限，只有夏秋两季才能买到，吃的是鲜嫩的鱼虾丰美的水草，喝的是来自高山的清泉水。如果你们是有钱人，你们会选哪一种？”
“当然选好的！”
“有钱人那么有钱，肯定吃好的啊！”
“没错，鸭蛋嘛，就算再贵能贵多少，贵的这个看着就好，肯定选贵的。”
……
“万一越有钱越抠门呢，说不定也会买便宜的吧。”
“你当人家是你呢，再抠门也不会连个好鸭蛋都吃不起。”
……
听着众人议论纷纷，大都觉得会买贵的，谷小满笑着问道：“那你们现在还觉得一个咸鸭蛋卖三文钱没人买吗？”
众人愣住，这么一说，好像一个咸鸭蛋卖三文钱也没有多离谱。
年岁最长的老婆婆忍不住问道：“小谷大人，您说的那个上等青啥鸭蛋，真有那么好？哪儿才能买到啊？”
谷小满将鸭蛋放下，笑着道：“目前哪个地方都买不到，因为还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