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里糊涂险些害了个小姑娘,顾久洲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他抿了抿唇,轻声对谷小满道:“小满姑娘,冲喜一事是老仆自作主张,绝非我所愿,实不相瞒,我命不久矣,不好连累姑娘终生幸福。”
谷小满愣住,这是什么意思?
莫非是——
想不认账?
谷小满看向顾久洲,这人大约二十岁左右,剑眉凤目,鼻正唇薄,只是面色苍白唇无血色,看着的确病的不轻。
不过这分病态没有削减他的俊美,反倒给他增添了几分风流柔弱,尤其现在,他定定注视着人的时候,真是让人冲他说不出半句狠话。
可谷小满对目前境况一无所知,若是顾久洲不认账将她赶走,她该往哪儿去?
顾久洲缓了缓气,接着说道:“不知姑娘家在何处,我这就让坤叔送你回去,这门婚事就此作罢。所幸婚事办的仓促,知道的人极少,也不曾立下婚书,不会影响姑娘日后婚嫁。还请姑娘谅解,我这个将死之人,实在不敢耽误姑娘。”
谷小满嘴角抽了抽,她要是知道家在哪儿才见了鬼,她压根没有原主的半分记忆。更何况原主既然会被家里卖掉,那个家必定指望不上,她要是回去,万一再被卖一次,可不一定能碰到像顾久洲这般病弱无力打得过的。
坤叔见谷小满一直不吭声,十分愧疚地对顾久洲道:“少爷,这姑娘怕真是个傻的,她大概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都是老奴的不是……”
“你才傻!”谷小满狠狠瞪了坤叔一眼,把坤叔吓了一跳。
顾久洲也吃了一惊,这姑娘看着柔柔弱弱,没想到也是有脾气的。
谷小满看了顾久洲一眼,低头闷声道:“我不知道家在哪儿。”
顾久洲愣住,坤叔忙道:“我知道,牛翠花说你家在十八里河的柳树沟,离这儿五六十里,你们那儿去年遭了水灾,你家孩子多养不了,就把你卖了。”
谷小满郁闷了,这个糟老头子话怎么这么多!
顾久洲叹了口气道:“岁恶不入,请卖爵子,安有为天下阽危者若是而上不惊者?”
谷小满磨了磨后槽牙,少年,请说人话!
“小满姑娘,给你家的银子我不会要回,你放心回去吧。”顾久洲说了这么一通话,累的鼻尖冒汗,有气无力地道。
谷小满苦着脸,不是她不想回,是她不能回啊,“我不回家。”
顾久洲无奈地看着谷小满,谷小满硬着头皮倔强到底。
坤叔不想让谷小满走,少爷一冲喜就醒了,还说了这么多话,说明她就是少爷的福星啊,有她在说不好少爷的病还会好呢。
于是,坤叔开口道:“少爷,这天才刚刚亮,还下着雨,没办法赶路。”
顾久洲瞪了坤叔一眼,坤叔从小把顾久洲看大,深知他的脾气秉性,也不害怕,笑嘻嘻地道:“时候不早了,我先去煮早饭,等吃了饭,再慢慢商量也来得及。”
一听坤叔说吃饭,谷小满的肚子不由立刻响应起来,咕咕叫了几声。
顾久洲看着捂着肚子可怜巴巴的谷小满,又看了眼满脸期盼的坤叔,叹了口气,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