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萝依做饭的时候习惯把厨房的玻璃推拉门关上,最起码油烟不会飘到客厅里。
天气有点热,再加上厨房门关上,等她煮好一碗面出来,已经闷出了一身薄薄的热汗。
抬起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裴萝依端着那碗还算色香俱全的面条小心翼翼地走出厨房,还没到客厅,视野里陡然出现突兀的三个男人,吓得她差点把手里的碗都给扔了。
不大的客厅,挤进来三个男人后,更显逼仄。
看清坐在沙发上的那道身影,裴萝依条件反射地皱了下眉头,脚下三两步走到了茶几前,搁下碗。
深吸了口气,她忍着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气,“宫先生,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行为叫做私闯民宅?”
男人惬意地交叠着腿坐在布艺沙发上,修长地手指搭在膝盖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
见她放下碗,眼神顺势就淡淡地瞟了眼那碗卖相一般的面,然后才是慢悠悠地掀起眼皮看向怒目相视的女人。
“算吗?”他平静地问道,菲薄的唇堪堪勾勒出一抹浅浅的弧度,“我以为裴小姐早就料到我会过来,所以连门都开好等着了。”
裴萝依脸色一僵,下意识抬起头看向大门的位置。
喝醉的贾昱书仍旧靠着门框睡得不省人事,刚才也是因为懒得去挪他,她才没将大门关上,倒是没想到成了这男人不请自来的借口。
黑的也能让他说成白的,裴萝依懒得和男人争辩,地上铺着地毯,她拉过一个蒲团坐垫便坐下了。
一边拿起筷子扒拉了几口面入口,然后才抬起头看了眼男人问道:“宫先生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她旁若无人大口吃面的样子,男人看着眉尖微不可见地挑了挑,明明看起来就不怎么样的一碗面,她吃起来……莫名就觉得很香。
裴萝依从中午回来就一直睡,早上也只在千屿别庄吃了两碗不耐饱的粥,这会饿得紧,只是一直没听到男人回话,再饿也停了下来。
对上男人一瞬不瞬颇有深意的眼神,她眯了眯眼,下意识地抬起没拿筷子的那只手把碗往自己的方向收了收,“你一直盯着我看做什么?”
总不可能是看上她这碗清汤寡水的面了吧?
要是真的,那可真是够稀奇的。
身为堂堂宫氏集团总裁,什么没吃过?对食物挑剔的程度,裴萝依想,定然是不会看上她这碗面的。
嗯,一定不会的,毕竟她很饿,也很累,厨房里没有空调,她可不想再去里面蒸一身汗出来。
“再做一碗,我饿了。”
猝不及防的,男人就这么平淡地来了一句。
没有丝毫的难为情,比起请求,更不如说是命令。
裴萝依一手揣着面,眼定在男人脸上,没看出开玩笑的意思,“宫先生,你说真的?想吃我煮的面,你确定不是在逗我?”
他想吃面,去哪里不能吃到三星级厨师手艺的面?还是,只是为了折腾她?
“裴小姐,你的听力应该没什么问题,所以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毕竟为了宫家未来的血脉,我已经事先看过你近几年来的体检报告,你的身体很健康,一点毛病都没有。”
裴萝依在听到男人不以为然地提及“宫家血脉”时,脸色还是不可避免地白了一分,握着筷子的手下意识地紧了紧。
血脉么?敢情他强迫她和他结婚,还想强迫她给他生个孩子?
不走正常结婚顺序生下来的孩子,真的能健康快乐的长大?
裴萝依眨了眨眼,不想去想这么长远的事情,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
她能被逼着和这个男人结婚,但绝不可能被逼着给他生个孩子。
她没接话,默默把碗里剩下的面吃完,收起碗筷,边站起身才淡声应道:“我不怎么下厨,煮面的时间可能有点久,你稍微等等。”
说完,就拐进了厨房。
男人凝视着那抹娇小的身影直到她走进厨房,拉上玻璃门。
看不清情绪的墨瞳才涌现出一丝氤氲的雾色。
不想生下他的孩子么……
想起她刚才似乎很震惊的模样,带着点苍白的脸色甚至透出了一点恐惧的神色,他的眼色就晦暗得落不进一星半点的光。
也是,被逼着嫁给他都那么不情不愿,甚至不惜被囚禁两天以示抗拒,虽然最后还是妥协了,但换作平常人,光是他这个宫家继承人的身份,都足以心动了吧?
漠然的眼神忽然转到了大门醉得一塌糊涂的男人身上,宫衍抬起手勾了勾,身后其中一个保镖便附身在他耳侧,听候吩咐。
“把那个男人弄出去。”冰冷的嗓音自喉间冷冷溢出。
“是。”
接到命令的保镖体型壮硕,挪一个不省人事的醉鬼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只是,人刚被挪出去。
几乎是嘶吼的女音跟着就响了起来。
“你在干什么!放开他!”
裴萝依住的公寓不是很高档,但最起码治安良好,走廊的通道光线敞亮。
接到电话就匆匆赶过来的裴菁曼,刚走出电梯,见到的就是自家丈夫被一个体型壮硕的男人,用说得上粗鲁的方式扔在了走廊上。
两步并做一步迈了过去,面对比她高一个头壮一半身的男人,尽管条件反射般的浑身瑟瑟发抖,脸色惨白,她还是愤然地推了男人一把,仰着头怒目而视。
“你是谁?谁让你把我老公扔在这里的!”
说完,又含着泪匆忙蹲下身,仔仔细细地检查贾昱书的身体,见他除去一身酒气没有受到什么伤,才重重松了一口气。
“昱书,你醒醒,我们回家了。”
女人柔软如无骨的手指轻拍在男人满脸疲倦的脸上,温声细语偏偏又叫不醒烂醉的男人,只得到他毫无意识地将她推开,唇边潜意识地喃喃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依依,别走……”
心脏像是被利刃无情的剐刮,翻来覆去地肆意搅动。
疼到呼吸都在剧痛。
裴菁曼任由泪水无声地打湿娇美的脸庞,掐着掌心的手指几乎要掐出一道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