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云明白了,她斜着眼睛盯着雅妍,然后上前一步,跪了下来。“思云,起来说话,你们兄妹,有话好说,不用跪的!”一直没有说话的景帝开口了。
思云站了起来,“皇上,我让雅妍郡主入门,这是多简单的事情,什么丁家家规,那里是我长公主府,我还是可以说句话的,但是,我不能容许有人设局污蔑我的儿子!”她回头狠狠地瞪着雅妍郡主。
“我想问一句,怎么会这么巧,方嬷嬷就来我们家接人,看到那一幕呢?太子妃,是你让方嬷嬷在那个时间去我家的吗?我儿子十天才休沐一天,我跟若莹也是很久才出门一次,怎么就这么巧,在那个时间派人过来,又这么巧做了人证呢?”思云盯着一直面无表情的太子妃说。
皇贵妃也侧头看着太子妃。“姑母,那天本宫带太孙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跟我说,雅妍住在长公主府终是不妥,让我马上派人去接她回来,先住在东宫,然后再去求皇贵妃娘娘开恩,给她说门亲事,尽快嫁人,她年纪也不小了,不能再耽误,所以本宫就让方嬷嬷去接郡主回来。”
太子妃依然是面无表情,仿佛说着一件跟自己完全无关的事情。
“太子妃娘娘是每天都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吗?”昭远问。“不是的,是皇后娘娘叫人出来说,她想念太孙了,让本宫带进去给她瞧瞧,皇上也没有说不可以去探访,本宫就去了!”
太子妃语速很慢,眉眼间似有怨气。“也就是说,派方嬷嬷去长公主府的时间,实际上是皇后娘娘定的,对吗?”“是的,世子!”太子妃轻声回答。
“皇上,现在可以轮到我说了吧?”昭远已经基本理清这件事的原委了。“好,昭远,你说,舅舅听着呢!”昭远微微一笑,这一声“舅舅”,给了他自信,戳穿这一骗局的自信。
于是,他清楚流利地把整件事情的经过从头到尾讲了一次,中间雅妍几次想打断,都被思云狠狠瞪着,还低声说:“你住嘴!”
皇帝听着,微微点头,若有所思。讲完事情经过,昭远对皇帝拱手说:“舅舅,这一切太巧,我确实是没有雅妍郡主那么多人证物证,如果舅舅不相信我,我也没有办法,那就按雅妍郡主说的去做吧,我答应了,就当我丁昭远就是个这样的人吧!
我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我父母妻子相信我就好!我堂堂一个长公主之子,郡王世子,被一个从小倾慕我的女子说我跟她睡了,是她主动的,不需要我负责,还有不认的道理,真是荒谬!”
“雅妍郡主,我最后一次问你,你想怎样?认我是不会认的了,我丁昭远从来不认没有做过的事,但你这么人证物证俱在的,再搭上自己的清白,只为去冷宫过一辈子,我没有意见!舅舅,你呢?”
“朕也没有意见!太子妃,你呢?”“本宫就更没有意见了,本来就不是本宫叫人去带她回来的!”太子妃看了方嬷嬷一眼,眼神冷漠中带有怨怼。方嬷嬷是皇后派给太子妃的人,宫里的人都知道。
“冷宫也不是谁想去就去的,只有朕有权力叫人进去!”景帝冷冷地说了一句。“雅妍郡主,朕是你的姑父,你父母都不在了,又跟叔婶断了亲,现在朕最后问你一次,跟你欢好的男人到底是谁?”景帝声音不高,但很有威严。
雅妍吓得瘫软在地,连忙磕头,“我,我也不知道跟那个男人是谁,那天,正如世子所说,我为了嫁给世子做妾,给世子下了药,被辛姐姐发现,反灌我喝下整整一碗下了重分量合欢散的甜汤,然后被锁在房间里……
那个药药力很大,我神志不清,只觉得有人进来把我抱到床上,夺去了我的清白,可能是我心中想着的是世子吧,我就以为他是世子了,我真的不是想要攀扯世子的!”雅妍大哭起来,甚是凄凉悲伤。
昭远有些心软了,声音也放软了一些,“那你刚才说我有个胎记的事,又是从何得知的?”“我,我小的时候听伺候你的小厮聊天知道的,我,我就是太倾慕世子了,心里就想着那个跟我欢好的人就是世子,我,我错了,看在我爱慕你多年的份上,看在我和若莹姐姐情同姐妹的份上,原谅我一次吧!”
她又爬到皇上的脚边,把头磕得咚咚响,额头都破了,“皇上,是我的错,您就让我到冷宫去陪我姑母吧,我再也不出来了!”
“朕说过,冷宫不是想去就去的,你那个姑母,人在冷宫,还可以指挥外面的事情,看来,这冷宫也不冷啊!”皇帝看了一眼太子妃,太子妃一脸坦然,一副“我也没办法”的表情。
“雅妍郡主,是你找人让皇后叫太子妃出面接你回宫的吗?”思云问,她明白她哥哥的意思,他怀疑皇后还在谋划着什么事情。
“不是的,真就是那么巧,正好就是那一天……”“不要跟我说这些,事到如今,你还想骗人吗?你的姑母还护得住你吗?”思云厉声道,她本是个温柔的女子,但事及她的幺儿和哥哥,她也变得坚强起来。
“我说,我说,是我叫巧儿偷偷找人送信进宫,让皇后娘娘接我回去的,我就是想着,最后再试一次,看能不能成功,如果可以,就进宫让姑父给我作主,嫁给远哥哥,如果不成功,就回宫算了,也好过每天无名无分地看着远哥哥跟别人恩爱。
我只知道大概就应该是这一两天,不是故意算计让方嬷嬷那个时间去的,我根本就没有想到我会喝下那种药,我自己那碗本来是什么都没有的,我就想着远哥哥即使是服了药,要了我,也不会不负责的……
我不求远哥哥爱我,多看我一眼,我只求能留在远哥哥身边,做他的妾,等着他或许终有一天,会看到我的爱,我什么都没有了,与其嫁给一个不知道什么人,也没有娘家给我撑腰,终是要被欺负,还不如给远哥哥做小,至少长公主府人人都会对我好……”雅妍哭得说不下去
“你,你被人玷污了清白,我确实也有责任,我不应该让你喝下那药,但是,但是你给我快要生的夫人下落胎药,要她一尸三命,你,你这样狠毒,你,你……”
昭远终是不忍心说她咎由自取,长叹了一声,不说话了。雅妍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什么,但突然看到太子妃身后的方嬷嬷瞪着她,她马上就闭上了嘴巴,不说话了。
“这件事疑点重重,既然是发生在长公主府的,就交由长公主和驸马处理吧!丁子聪,你还是管不好公主府!朕迟早让思云把你休了!”“是,是,是臣的错!”丁子聪低头认错,公主府里肯定是混进了坏人,丁子聪也无话可说。
“好了,朕也累了,这样吧,雅妍你们先带回去,她是在长公主府丢了清白的,长公主府总要给她个说法,查出玷污她的人是谁,对她负责,你们查清楚这件事,我们再来处置雅妍吧!”“皇上,我还要把她带回去继续给我下药吗?”昭远冲口而出。
“不然呢?你就是个没用的,自己眼皮子底下都出那么多事,还好意思跟我说这个!什么破家规,纳个妾又怎么了?会要你的命吗?”
景帝一顿数落,昭远嘟着嘴,不敢反驳。“臣的这个家规呢,也不是不可以改的,只是这臭小子他不愿意娶,我做爹的也不能逼着他,思云,你说对吧?”子聪对大舅哥这样说他的儿子,颇有点不满,更不想再把这个麻烦带回去。
“雅妍,回去好好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不会为难你,今天的事情也不会说出去,过一阵子你还是可以再嫁人的,何必执着于一个不爱你的人呢!”思云觉得这个事情还有隐情,而这件事确实是发生在她的公主府,所以她也只好答应,先带雅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