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瞪大眼睛看着五丹道长右臂上那道三角伤疤,心中不寒而栗——没想到当日在夏洧江边暗算龚鲵的妖道,竟然就是五丹道长!只因当时他们厮杀搏斗之时,那妖道的右臂上曾中了我的三棱玉簪,所以我记得。
然而此时我已孤立无援,就连龚鲵给我的剑也断了,眼见五丹道长冲我杀来,我只得连连退避,却不留神脚下一绊,跌坐在地上。
完了完了,此生怕是再也不能见鱼老爹了,再也见不到龚鲵了!万般恐慌涌上心头,我紧紧闭上眼睛。
“放肆!”
是龚鲵的声音!!
我睁开眼一看,龚鲵提着剑,从天而降,站在我面前,一挥剑,将妖道的攻势挡了回去。那妖道见忽然来了劲敌,退了两步。
龚鲵剑锋直指,与妖道对峙。
妖道看了一眼跌坐在地上的我,又看了一眼龚鲵,冷笑道:“没想到竟有买一送一这等好事,那我便统统笑纳了!”
说着,提剑杀过来,龚鲵扬起剑气将他吹翻在地,举起剑便一道闪电劈去。轰得那妖道通身乌瘴,还炸落了发簪,头发也炸散了,披头散发一时滚着地上翻,一时被雷劈得蹦起,一时被闪电击得跳起。
又蹦又跳又滚的,跳大神一般。
龚鲵正作法收着妖道,赤蔹也赶了过来,见了那妖道,十分可恨,抬手便是一道昊天真火,直烧得那妖道一身馊肉滋滋响,滚了地上一滩印渍。
嚯,莫不是烤出油来了?
那妖道猛地飞身跃起,我们定睛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吓溺了裤子。
“我的儿,恁大年纪了还尿裤子,你也不羞!老子都替你难为情!”赤蔹捂嘴一笑,嘲讽他。
妖道又羞又恼,也伸手打起响雷来,一股脑全丢到我脚下。
我????
得,就我软柿子好捏,他俩你都打不过,只敢劈我一个罢了!
响雷一个接一个,我躲之不及,眼看正要炸成灰,却被龚鲵飞身过来,一把揽住腰身,腾空救起。
赤蔹在底下跳起脚直叫:“喂喂喂!办着公案,你们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
龚鲵闻言,意识到自己情急失态,于是落到地上,将我松开。紧接一跃而起,上去斗那妖道,那边赤蔹早已上来了,与那妖道纠打一团。
龚鲵与赤蔹虽是上神,法力高,奈何那妖道法宝多,三人在天上变着花样斗得有来有回。
我无心理会他们斗得如何热闹,赶忙过去查看不荒的伤势,却见他已昏厥过去,不省人事了,我便将他的头放在膝上,搂着他,抬起头看三人斗法。
只见他们打了半柱香,直看得我眼酸脖子痛,口干舌燥了,也没见个输赢,我心里担忧不荒的伤势,恐怕不能拖长久,需及时救治。咬牙细想一番,忽然心生一计,冲着天上大喊道:“洪荒道长!你来得正好!还不快打死那孽畜!”
果然,那妖道在天上听见我煞有介事地喊着不妥道长,只当是他真的来了,一下便慌了手脚,将法宝往身上一收,钻进一道乌烟里,屁滚尿流地逃了。
“好没意思!我们来救你,你倒把他吓跑了!”赤蔹一下云头便冲我抱怨。
“我知道你正斗到兴头上,但是你们能打三天三夜,不荒却熬不住,他被妖贼摔伤,性命垂危,我需赶紧去请郎中来救治。”我抱着不荒,十分焦急。
龚鲵俯**,屈起食指探了一下他的额头,说道:“寿元未尽,是疼晕的。”
“放心吧,云瑶君殿下说他死不得就死不得,即便十殿阎王亲自来请也不用怕了。”赤蔹打趣道。
“话虽如此,但他毕竟只是个孩子,为了救我受了这么重的伤,教我如何不着急?”我担忧道。
“他是文曲星投生,在天界是有历劫记档的。”龚鲵看着昏迷不醒的不荒说道,“当年在仙尊宴席上,他因吃醉了酒,同卯日星君争执起来,打翻菜肴,闹砸了仙宴,论律当贬,因此贬他下界来受饥苦之罪,不知怎的却被你们捡来了。”
文曲星?卯日星君?
竟是这个缘故。难怪不荒每日跟黄鸡有仇似的,原来是真的有仇。
“许是摔伤了哪里,才致疼痛晕厥。”我翻看不荒身上各处,查看伤口。
龚鲵抬手聚起一簇萤光,弹到不荒的身上,“他现在已无大碍,但仍有些心气消散,养养便好了。”
“心气消散?”我抱着不荒,皱眉想了想,“对了!星宿池的水可以养心气!”
我猛然记起回南域的时候我装了一葫芦星宿池的池水,如今埋在院子里。便赶紧跑着去后院,一路跑得鞋都丢了,簪子也松了,都顾不得了,披头散发光着脚直跑,到了院子里,也来不及去寻铲子,随手抓了片地上的碎瓦块便作力挖土,一边挖,一边徒手刨,终于将玉葫芦取了出来,抱着跑回去救不荒。
赤蔹见我一身狼狈,抱着个葫芦跑回来,十分讶异:“他又不是你正经兄弟,不过是你老爹认来的儿子,你与他没有半点血亲,没想到你竟为他的事这般紧张。”
我将水倒出少许,小心翼翼喂给不荒喝下,说道:“他既做了我弟弟,我便是他的姐姐,不管怎样,我都该爱他,护他。既然已是一家人,何必计较什么血亲不血亲的?”
“小鱼娘子,你老爹还缺儿郎不?本王突然甚想有个姐妹爱我,护我。”赤蔹蹲下来问我。
我翻了个白眼,“我老爹不缺儿郎,不过我看你很缺心眼。”
赤蔹原本还想说什么,却被一颗什么砸了一下头,然后他抬头瞪着龚鲵。
我见不荒的神色稍有缓解,悬着的心也稍稍落下。抬头看见龚鲵站着一旁沉默不语,想起渠荷与园莽为了救我被那妖道害了性命,心里难过。
“龚…殿下,实在对不住,渠荷与园莽为了救我,已元神俱散了。”我忍着眼泪说道。
龚鲵低头看着我,神情飘忽,似乎想说什么,踌躇了片刻,最后转过身,一甩衣袖便走了。
我望着龚鲵沉默离去的身影,心想,我前世害了他兄长,如今他的两个侍女又因我而陨命,他心里定是万分抱怨我的,此刻不愿理我也是情理之中。
“喂喂喂!你怎么突然就走了?”赤蔹见龚鲵丢下他一声不吭回天界了,气得直跺脚,嘟囔骂道:“方才拉着本王逃了道祖的法会,这会儿他却自己又回去了,横竖歹名都抛给本王来担,他还做他的清高上神,好不要脸!”
“你们逃了法会?”我讶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