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市的机场在城郊偏远的地方,回来的路,原本是要走高速,毕竟比较方便。
可由于暴雨,高速路口关闭,我们只好改走普通的路。
导航的信号,也在这个时候格外的差劲,磅礴大雨更是让最快速的刮雨器都无法看清前方的路。
不得已之下,我只好把车子停在路边,等待暴雨过去。
“这雨估计要下很久,等小一些,我再开车回去,你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要不要先睡一会儿?等到了,我再喊你?”
坐在后座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
他一袭素白呢大衣,里头淡绿色高杉的领子,紧紧的束缚着纤细的脖颈,肤色白皙的过分。
睫毛微垂,盖着那双乌黑的眼睛,高挺的鼻梁,紧抿的唇,此刻仿佛是因为下雨,以至于透着一丝丝的不悦。
乌黑的长发,倾泻之下,被一根素色的皮筋,束缚在脑后,偶有几缕碎发垂落,并不杂乱,反而清雅极致,给他俊逸的脸庞,增添了一股书生的柔情。
但和林峫的长发给人的感觉不用。
林峫是纯碎给人一种很好亲近的感觉。
可这个人,说实话,气场很大,和楼至有的一拼。
他淡淡是坐在那里,不言不语,也在无形中,带着一股压迫,让人不得不对他露出恭敬。
“苏先生?”
我喊了一声,他交叠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一动,喉结里发出好听的声音。
“嗯。”
单单只是一个字,让我大松一口气。
我转过身去,拿过手机,就开始给陆瞎子发信息,问他到底让我接的是哪路神仙,怎么气场这么庞大。
我犹记得,陆瞎子被雇主拉着走不开,只能拜托我去接个朋友,还告诉我,此人脾性不好,要小心的伺候着,千万别惹他生气。
我那时候还安慰他,接个人嘛,小事一桩。
这会儿,我就后悔了。
因为陌生,因为下雨,让车子里的压抑,逐渐的在变浓。
噼里啪啦的雨水打在车窗上,除了车子前方的照明外,周围看不到任何一个活物,雨水的声音,也很巧妙地掩盖了外界不少的声音。
“你叫什么名字?”
苏简忽然开口,问了这么个问题。
“林昙。”
我低着头,刷着手机,陆瞎子的短信还没过来,我就上上网,想看看这场暴雨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说实话,大冬天的下这么大的暴雨,在这个城市是很少见的。
尤其是这雨,下的越久,周围的寒意,越发的渗人,即便开足了暖气,也觉得很冷。
在我又加大了空调的温度时,苏简又开口。
“很冷?”
“你不冷吗?”
我把羽绒服的拉链拉到最上面,后悔没戴个羊羔绒的帽子出来,不然还能遮着耳朵。
我回头一看,这厮,穿着呢大衣,大衣还是敞开的,没扣扣子。
里面的内搭,也看着很薄似的。
“把手给我。”
“摁?”
我莫名其妙。
他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漆黑的眼底,没有半点情感。
我犹豫了一番,还是朝他伸出了右手。
被他握住右手的时候,我手机屏幕亮起,我左手划过打开,露出了上头陆瞎子的回复。
【什么哪路神仙!他是玄大师!你给我小心伺候了!】
同一时刻,我的右手中指,传来一疼。
我一缩,被一股不轻不重的力量按住,然后一股暖意,就顺着手指窜入身体,扩散四周。
刺入骨髓的冷意,也随之消散。
我热的立刻降低了空调温度,还摘了帽子,瞪大双眼的看着后座收回手的年轻人。
“你是玄大师?”
苏简拿出湿巾,擦了擦双手。
他的手很漂亮,纤细白皙,骨节根根分明,比楼至的手还要漂亮。
“嗯。”
我世界观崩塌了。
我记得从很久之前,我就听陆瞎子提过玄大师。
也知道玄大师是个很有名的道士,但玄大师本人基本上不随意露面,就算陆瞎子有时候真有急事,来的也是他的弟子。
加上此人各种神秘,我一次也没见过,自然而然的把他认为是个几十岁的老头子了。
谁能想到,是这么个年轻的人?
还长得这么好看?
“你,很惊讶。”
“啊,哈,没、没。”
我呵呵笑着,低头狂发表情给陆瞎子,埋怨他没说清楚,早知道我肯定是跟着他一起来,哪会自告奋勇。
可同时,我又按耐不住狂喜。
这人可是鼎鼎有名的玄大师呀!我能单独来接他,难道不是我毕生的荣幸吗?
万一他对我印象不错,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请教他一下,关于我小时候的那个预言?
毕竟这大半年的时间,我可是遭遇了不少的事。
还有,得问问楼至的事,此人到底是不是柯南附体,不然为什么每次和他在一起,我就遇难呢!
“雨要停了。”苏简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不高不低,在这封闭的空间里,正正好入耳,“开车吧!”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那原本还狂妄的大雨,眨眼间就变小了,没一会儿就彻底停了。
我打开车窗,外头是真的一点儿雨水都没了。
“太厉害了吧?”
我低声惊讶。
回头憋了他一眼,发现他正闭目养神,于是我撞着胆子,拿出手机,对着他拍了一张照片。
不知道用玄大师的照片做手机壁纸,会不会有辟邪之用。
收好手机,我坐直开车。
约莫半个多小时后,就达到了陆瞎子给他订的酒店。
韦昙酒店。
我撇了下嘴,给苏简搬行李,办入住,还把人送回房后,才离开。
“陆叔,我把人送到了,你就放心吧!他说今天太晚了,让你有事,明天再来。对对,就是这样。那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家了,好,好的,知道啦!”
电梯陆续下行,我听着手机那边陆瞎子的叨叨叨,不住地点头附和,全然没发现亮丽庞大的大厅里,有双不带善意的眼,死死地盯着我。
第二天上午九点,我跟着陆瞎子来找苏简。
他们似乎有事要谈,不方便我在场,我瞅着苏简还没吃早餐,便问他要吃什么,结果这厮,还真不客气,点名要悦桂坊的素三鲜。
我拎着小包,开开心心的去讨好大师,结果才到酒店一楼,就和楼至来了个不期而遇。
大佬前脚步才停,后脚就有个孕妇一头撞在了他的后背上,往后一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屁股底下立刻就湿了。
应该是羊水破了。
孕妇捧着肚子紧张的大叫,还不忘指责楼至撞她。
我瞅着楼至越来越黑的脸色,默默的给孕妇比了个大拇指。
敢讹楼至的,你是第一个。
我正打算看个好戏呢,就瞧见楼至突然大步走向孕妇,一把揪住了她的手臂,微微一用力,就把人给单手提了起来,往大门外一扔。
空气,瞬间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