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这就是人类么?
蒙雾愣愣的看着蓝汜,不知道他为何如此拼命救一个不相干的人。眼中的光芒闪烁不定,明灭之中突然安静下来。他抬起右手,悬空一按,蓝汜的治愈之光便唰的一下熄灭了。就是蓝汜和阿卡,也被一道无形的冲击给*迫后退。
此时,罗娜身体突然缓慢向着虚空升起,直到离蒙雾的手还有两拳的位置停下。她的周身围绕着水波一样的雾气,蓝汜和阿卡难以置信的看着罗娜胸前的那个血洞,虽然缓慢,却是渐渐的开始愈合了。
见此,费麒在心里仿佛一块大石落了地,那种实打实的感觉顿时让他长舒了一口气。他从未想过再次的相见会是这般的突兀和意外。或者他完全想不到他和茨蒂丝还会有再见面的一天。然而,不得不说的是,这一次的相见的确是让他完全的愤怒了。他听到了他们的全部谈话,知道茨蒂丝是为了什么而将自己的命搭进去也在所不惜。
五角枫看着费麒,很快就镇定下来,嘲讽的表情又回到了脸上。“真没想到你也活着……”
费麒冷笑:“是,我本是想要一死了之的。但是我们都死了,岂不是太过便宜了你?”
五角枫对他的话置若不闻,只是叹息道:“便宜我?呵呵……话说回来,杀人的是你,放火的是你,我呢?可除了说了几句话,再没有做过什么呀……”
费麒猛的手握成拳,咬牙切齿的说道:“用不着你来提醒我这是谁的错!是……是我犯下不能原谅错,我没打算逃脱。而你,用这么卑鄙的手段害人,别妄想我今日能让你活着出了这个树林!”
五角枫不以为意,笑道:“你认为……你杀的了我?”
费麒扬起嘴角,声音却冰山一般寒冷:“就算是我杀不了你,这里也有人能杀得了你,我不担心!”
五角枫冷笑,但是心里却对他的话升起几丝忌惮。不过,凭借人数还占着优势,倒也没有到害怕的地步。他缓缓后退,一众黑衣人顿时仿佛一堵墙般的站在了他的面前,只听他淡淡的说道:“你不担心,我可担心……担心你们没杀得了我反倒死在这里,可就得不偿失了。”
费麒冷目相对,不由得握紧了战刀。他父亲留给他的这把战刀,有他父亲的血,也有埃斯叔叔的血,还有他杀过的那些人的血,此时更要多加进眼前这个男人的血。他突然有种宿命依归的感觉,仿佛一直在等的就是现在这一刻,手刃仇人的时候。
眼前这个人,在费麒眼里比任何一个罪大恶极的人都该死!他不惜利用当时还是少不更是的他去完成对一个人的杀害,让少年从小便活在痛苦和绝望里,苦苦挣扎,难以自拔。他过去的苦痛,错误,所有带给别人的伤害都是源自眼前这个人。他错误引导自己去杀人,虽然也是自己涉世不深,轻易的被自己的仇恨左右而没有过多的考虑便让对方牵着鼻子走,做下了那么多不可原谅的事情。但是他终还是罪魁祸首,最该死的那个人!
过去的一幕一幕出现在他的面前,那场记忆里熊熊燃烧掉他们两个人的未来和希望的大火,蚀咬着费麒的心脏,让他在现在依旧痛苦非常。他一直不肯承认的,就是自己对茨蒂丝的感情。那么多年的朝夕相处,不仅仅是茨蒂丝深爱上了他,他亦是不可自持的爱上了她。可是,心里的仇恨之火莫名燃烧的那么炽烈,让他深埋下自己所有的情感,将这个自己也深爱着的人对自己所有的好都至若不顾,假装自己什么都看不到,也将自己心中最真的渴望硬生生的击碎,敲灭。因为那个时候,他就知道,他终有一天会对不起她。
所以,摆在他们面前的,是感情击碎不了的铜墙铁壁。即便是到了今天,他们二人都已经明晰当年的那场错误的起始原因,也依旧丧失了在一起的可能。
他不配,不敢,不能。而她,只有不能。
就像茨蒂丝所说,眼前这个男人毁了他,也毁了她。
多么可恶……
费麒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所有的激动。他此时的情绪波动太过强烈,几乎要将他的胸腔撑裂一样。他不能先让自己爆炸,他要留着所有的力气,去杀死眼前这个人。
对,和茨蒂丝一样,不只是为了他自己一个人。就当做是一场祭奠,埋葬所有过去的祭奠。这里,就是坟墓!
费麒眼里闪烁着毅然决然的光芒,火红的双瞳之中有着炽烈的光芒,仿佛要将眼见的一切都烧成灰烬一般强烈。“我时常问自己,为什么自己不去死呢?我杀了不该杀的人,毁了他人也毁掉了自己,我没有资格活在这个世界上,我还有什么脸要苟活下去呢?我不为自己开脱,因为人是我杀的,我不祈求别人的原谅。就是别人为此要我去死,我也心甘情愿。可是,我自己不愿意去死,并不是因为怕,而是我发现,我活着就是为了结束过去所犯下的错!”他提起战刀,横立在胸前,眼神一瞬间锋利决绝起来。只听他缓慢的开口,仿佛要对方一字一句的听清楚一般。“所以,我比任何人都有资格,杀掉你!”
杀了你,结束这场持续了十几年的仇恨和错误。杀了你,从此斩断我和茨蒂丝之间所有的感情。杀了你,从此我一生孤寂。
注定,我的此生是为了偿还而存在的!
话音一落,费麒高吼一声,双手握着战刀向着那些黑衣人冲了过去。他怒睁的红色瞳孔,此时流露出迫人的戾气,满身的杀气气势汹汹的扑向那些黑衣人。只是一个眨眼,费麒就已然冲至他们的面前,大喝一声扬起战刀朝着一个黑衣人迎头劈了下去。
黑衣人俱是训练有素的杀手,面对费麒没有任何的慌乱。他们握着手中的剑,将费麒包围起来,葛卓在后面观看,蹩着眉,却是选择站在原地继续看着。费麒说的没错,他才是这场战斗的主角,才是最有资格杀死五角枫的人。看着费麒的身影在那些黑衣人之间穿梭战斗,他的心不由的一紧。费麒是战士,光是依靠自身的力量所散发出来的气势就能迫人不敢向前。但是他也是了解费麒的,面对数十个训练有素的杀手,他自己也拿不准费麒到底有没有胜算。
蒙雾身上的雾气缓缓的散去,茨蒂丝的身体轻盈的落回到地面。蒙雾这个时候收回手,睁开了从方才开始就闭上了的双眼,灰色的双瞳里锋芒一闪而过。他看着茨蒂丝沉静的容颜,神色渐渐的缓和下来。终于没有白费,应该不会死了……
蓝汜看着他,见他神色缓和,又听到他心里的声音,当下也是心里一松。阿卡跪回茨蒂丝的身边,脱下自己的外衣盖在茨蒂丝胸口的那个因为蒙雾的救治而愈合了的骇人血洞上面。虽然因为蒙雾的能力这个血洞已经愈合,但是内伤并没有解决。当下蒙雾就对阿卡说到:“等他们结束之后,我们必须立刻去找医生!”他顿了顿,竟然在心里不由得想到,如果哈尔在这里就好了。他被自己的想法弄的神色一愣,继而看到蓝汜对着自己温和的笑,当下心里觉得暖洋洋的。
只听蓝汜说道:“如果你试着去爱这个世界,那么这个世界就会以同样的爱回报你。”
蒙雾轻笑,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将自己的头偏过去看着和一众黑衣人交战在一起的费麒,没看一会儿,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不行,这些人会将他的力气全部消耗掉的!”
蓝汜看向费麒,也感觉出来费麒对抗这么多的人的确有些吃力,但是想到人家是宿命之敌,必定要自己去解决羁绊。正在考虑要不要出手帮忙,便见蒙雾的右手再一次的抬了起来,只是这一次,他的掌心向外,对着费麒周围的那些黑衣人。转瞬间,蓝汜便再一次看到了在深渊之森见到的场景。蒙雾的掌心腾地骤起一道强光,同时那些黑衣人的身上便被道道银白色的电流包裹起来。电流的颜色跟蓝汜在深渊之森的见到的不一样,那时的电流只不过是束缚的作用,而现在却是致命一击。只见那些电流在那些黑衣人身上噼里啪啦作响,仅仅是一瞬,那些黑衣人便惨叫着倒到地上,没多久便没了生气。
片刻,费麒周围的黑衣人便被全灭。费麒愣了愣,转过身看着蒙雾,神色不解。
蒙雾收回手,垂于体侧。他抬头看着费麒,眼中有着鼓励的光芒。“我没有资格杀掉你面前的那个男人,但是这些杂碎,我还是有资格碰的。小子,该你了!”
你要报仇,我怎么能不替你扫清障碍?做朋友……是应该这么做的吧?
蒙雾看向蓝汜,蓝汜瞬间明白了他眼中的闪动代表着什么意思。于是,他扬起明媚的笑容,对蒙雾说道:“做得好!”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费麒的身上。费麒在他们关切和鼓励的眼神下,顿生出万丈的豪气和力量。大喝一声,正面对着五角枫,朗声而坚决的说道:“五角枫,该是了结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