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请便。”夏庆年哪能猜到这些,杜明朗这一剑,虽然不是刺在他身上,却也让他身下发寒。宇文衍这尊活阎王,还是早点送走为好。
“带走。”宇文衍轻轻一挥手,身后的随从便将福贵架走了。
地上,只留下几滩血迹,和已经吓到浑身发抖的周素华。
“父亲,母亲也是被奸人所害,求您饶了她吧!”夏安宁再次伏地请求,期期艾艾,让人怜惜。
饶了她?
夏庆年冷眼看着这对母女,珍珠愿意顶罪,他也不过就是顺势而为而已,否则国公府颜面何存?
可这并不代表,他就真的相信此事是珍珠所为。
但此时宇文衍在场,他若再追究下去,只会让自己陷入更加艰难的境地,便只好压着怒火道:“大夫人识人不清,引狼入室,已不适合当家了。今日起,国公府当家权交给张姨娘,大夫人受了惊吓,先去祠堂吃斋念佛将养身子吧!”
“不!不能剥夺我的当家权啊老爷!”周素华听到这惩罚,立即嘶喊起来。
自嫁入国公府以来,她就一直是正妻之位,老夫人把当家权交给她后,整个大家庭就是由她操持。当家权才是她权利的象征,若非如此,空有一个正妻的名分又有何用呢?
若是当家权被剥夺了,那就等于将她打入了冷宫啊!不仅下人们会对她另眼相看,拜高踩低,那几个姨娘更是会将她嘲笑死。
她无法想象那样的日子,居高位惯了,突然跌落神坛,真的生不如死。
夏安宁见夏庆年已经将怒火压抑了许久,再点马上就要燃了,连忙宽慰母亲道:“母亲,你就先听父亲的吧!”
说完,趁抱住她的时机,在她耳边悄声道:“母亲别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周素华这才渐渐安静下来,是啊,事已至此,还能怎么样呢?
她看向夏未晞,对方毫不避讳她的目光。
四目相对之时,夏未晞笑了,笑得让周素华只觉得两眼发黑,直接气晕了过去。
这一局,她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母亲!母亲!”夏安宁紧张地大喊,“快叫大夫!”
“母亲不过是羞愧难当暂时晕过去了而已,若叫了大夫来,传出去……”夏未晞担心地道。
“回来!”夏庆年立即明白过来,喝住正要往外跑的小厮,转头看向夏安宁,这一刻,竟觉得这个女儿有些不顺眼了。
在这种大事面前,她竟然还不如夏未晞,丝毫没有为他这个父亲考虑过。
“发生了这样丑事,还嫌知道的人不够多吗?将她带到祠堂去,好好休息,自然会醒来。”
去祠堂,又如何能休息好?这不是要周素华的命吗?
夏安宁没想到平日里宠她们入骨的父亲现在竟然这么无情,怕大夫传出去,想办法让他闭嘴不就可以了?为何要这么绝情?
母亲现在这个情况,若真有个什么万一,可如何是好?
思及此,她又将恨意都转嫁到了夏未晞身上,都是这个贱人的主意!
话又说回来,明明今日出事的应该是她,为何却变成了母亲?这贱人到底耍了什么花招?
夏安宁咬咬牙叫人给周素华换了一身衣裳,送去祠堂。
祠堂里,夏老夫人正跪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捻着佛珠。
当她听到萃锦苑的事时,刚刚才稍微有所好转的身子差点儿又气倒了下去,让人扶到祠堂,念了一会经才慢慢稍有缓解。
想她夏家百年世家,几世清誉竟差点儿毁于一旦,她真是愧对列祖列宗啊!
看到丫鬟们扶着还处在昏迷中的周素华过来,夏老夫人面色更加阴沉,“咔!”地一下,佛珠被捏在手中。
“荷香,扶我起来。”
“祖母。”夏安宁上前福了福,面对夏老夫人严厉的目光,她原本还准备诉说一番委屈,到嘴边的话也给生生憋了回去。
“父亲说,让母亲在祠堂休息。”夏安宁小声道。
“哼!”夏老夫人一声冷哼,让夏安宁的心沉到了谷底。看来,这里也不会顺利了。
“一个道德败坏不知廉耻的浪货,她也配在我夏家祠堂休息?”
于夏老夫人而言,说出这样的词语,已经是相当生气的表现了。
夏安宁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祖母,母亲是被人陷害的。”
夏老夫人摆了摆手,打断她,“我不管她是不是被人陷害,我只问你,她的身子是不是已经不干净了!?”
夏安宁的头低到了胸前,手指紧紧握着,贝齿咬着下唇,算是默认了。
“既然如此,那老身再说一遍,进我夏家祠堂,她不配!”夏老夫人将佛珠狠狠地拍到荷香手中,厉声道,“将马棚收拾出来让她住着吧!”
“马棚!?”夏安宁惊得声音都变了形,让堂堂夏国公夫人住马棚,秋不遮风冬不挡雪的,这说出去岂不是要被天下人耻笑?
她连忙放软声音求道:“祖母,母亲身子向来不好,实在不适合住马棚啊!求您看在她为夏家付出多年的份上,开开恩,再给她一次机会……”
“我就是看在她为夏家付出多年的份上,才让她住马棚。再给她一次机会?破镜尚且无法重圆,一具不洁的身子,除非时光倒流,她没做这档子丑事!否则,老身凭什么给她机会?”
夏老夫人一番话,如同鞭子,直抽得夏安宁脸火辣辣地疼。
她知道,再说下去,可能连马棚都住不了了。
嘴唇几乎要被她咬出血来,极力压抑住心中的不悦,夏安宁不甘心地福了福,“是,孙女明白了。”
“去,将……”犹豫了几秒钟,夏安宁才咬牙将“马棚”二字说出口,“马棚收拾出来。——那孙女告退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夏老夫人闭了闭眼睛,绝望地道:“我夏家……将倾矣……”
“老夫人,您别太悲观了,夏家还有那么多人呢!”
夏老夫人叹了口气,不置可否,继续回祠堂向列祖列宗请罪去了。
此事尘埃落定,夏未晞也随宇文衍一起起驾回府。
刚坐上翎王府的车轿,就被男人一把揽在了怀里,巨大的臂力勒得她胳膊生疼。
“疼。”她扭了扭身子,意欲挣开。
“别动。”宇文衍低沉的声音击打在她耳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