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大夫不敢抬头,全身瑟瑟发抖,“是……是的……当时是在夏国公府诊治的……”
“可治好了?”天元帝又问。
“回皇上,草民不知……草民只去过两次,后来他们便没再让草民去了……”
“何时去的?”
“第一次是七月初八,第二次是初九,之后便再没去过了。”
夏国公见状,怒瞪了罗大夫一眼,低道:“你休要胡说,夏国公府从未请你去治过病!更何况,你一个小小的大夫如何认得翎王侧妃,老夫看你分明就是有意构陷!”
“草民不敢!草民本来的确不知道那是翎王侧妃的,是那丫鬟说她是翎王侧妃,身份尊贵,让草民仔细瞧着,不许有半点差池,是以才知道。——皇上,草民去的的的确确是夏国公府,不敢有所欺瞒啊!”
罗大夫深怕皇上信了夏国公的话,接连磕了好几个头。
“请皇上相信草民,草民说的句句属实啊……”
“传翎王侧妃。”
“传——翎王侧妃觐见!”
早就候在了外殿的夏安宁听到太监的传唤,激动得心跳加速。
这是皇上第一次在朝堂之上宣见她,她一定要好好表现,让所有人都刮目相看。
夏安宁穿得很是隆重,厚重的朝服衬得她端庄美丽,红唇不点而朱,五官依旧精致动人,远远看着,肌肤胜雪,倒看不出什么端倪。
她骄傲地微笑着,挺直身子朝天和殿走去,步步生香,连旁边的侍卫都看直了眼。
皇上如此正式地召见她,自然是有大事要说,她夏未晞算什么东西?
夏安宁仿佛已经青云直上,脑海中幻想着自己受到皇上嘉奖的场景,整个人都快飘了。
然而,当她跨入大殿,看到夏未晞那抹洁白的身影时,笑容却僵在了脸上。
那个贱人怎么也在?
皇帝脸上毫无笑容,地上还跪着一个人,气氛看起来有些不对。
但大臣们向她投来的惊艳的目光,却又让她沾沾自喜。
看来,这个妆容还是成功的,她可以感受到这些男人们红果果的欲。
夏安宁有礼有节地跪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大礼,“臣妾夏安宁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夏安宁,你可认识此人?”天元帝抬手指了指跪在地上的罗大夫。
夏安宁侧过脸瞄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回皇上,臣妾不认识。”
看着是有点面熟,不过还真想不起到底是谁了。
罗大夫赶忙道:“皇上,草民只是给翎王侧妃诊治过两次,侧妃自然是不记得草民了。可草民可以用人头担保,草民就是给她治过头疼脑热的。”
夏安宁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罗大夫这么说,又看了他几眼,“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的确是有些印象。”
远处的夏庆年急得想拍大腿,但女儿已经这样说了,他也不好再否认,只好道:“即便他说的是实情,谁又没个头疼脑热的?与天花毫无干系啊!请皇上明察……”
夏庆年悲怆地说着,同时也是暗示夏安宁,此事与天花有关。
原来,皇上召她来竟是为了天花的事?
夏安宁顿时心生不好的预感。
天元帝示意罗大夫先退下,又看向夏未晞。
夏未晞微微颔首,面向夏庆年,道:“如果只是普通的头疼脑热,自然是没什么干系,但夏安宁不正是因为身上开始出疹子了,害怕被人知道,所以才没有让罗大夫继续医治么?”
“后来她的症状越来越严重,到最后实在拖不下去了,才去了知草堂求诊,这些,我们刚刚也已经讨论过了。”
若不是在大殿之上,夏庆年真想亲手掐死这个女儿,她这是要毁了夏安宁,毁了整个夏家!
夏庆年气得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
嘴唇嗫嚅了许久,才挤出一句话:“安宁感染天花,乃是你办事不力,没有控制好疫情的扩散,如何敢血口喷人说安宁传播天花!”
夏安宁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皇帝召见她,是因为夏未晞这个贱人说她传播天花!?
亏她还打扮得这么好看前来,竟生生成了一个笑话?
可是,她明明做得不着痕迹,该销毁的证据也早已销毁,夏未晞又怎敢在皇帝面前口出狂言?
心虚的夏安宁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解。
夏未晞目光清冷地看向夏庆年。
“我自然不敢血口喷人,只不过是陈述事实罢了。我本以为父亲一定是被姐姐蒙在了鼓里的,可您如此急于为她辩解,是否表示您其实是知情的呢?”
一番话,狠狠地堵住了夏庆年的嘴。
夏庆年再怎么糊涂,也不可能授意夏安宁去做这种没有底线的事。
可夏未晞这番花意有所指,他若是再说下去,保不准皇帝会怎么想。
他不敢再说什么了。
“所以翎王妃是想凭一面之词,以及一个算不得什么证据的大夫的话,给自己的姐姐定罪吗?”一直没有说话的周丞相终于开口了。
虽然只有简单的几句话,却十分有力度。
夏安宁也感激地看向自己的外祖父,眸中泪光盈盈。
大臣们也都看向夏未晞,指指点点,甚至有人责怪夏国公教女无方,竟让两个女儿之间的私事搬到了皇帝面前。
太子宇文吉也道:“父皇,儿臣认为周相说得不无道理,大殿之上,实在没必要为这种小事耽误您的宝贵时间。”
从夏安宁进入大殿那一刻开始,宇文吉的目光就被她吸引了。
无他,主要是她穿得太过庄重了,在这种场合下,实在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而夏安宁在夏卫国的指导下,自然也多注意了太子一下,太子气质温和,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模样,长相虽不似宇文衍那般俊美,但看起来却让人很舒服,没有什么攻击性。
这个男人,只要她想,应该比宇文衍好拿捏多了。
夏安宁如是想着。
夏未晞并未注意到二人之间流动的眸光,凝眉怒怼:“我还没说完,你们又怎知是小事?若天花蔓延开来,传到皇宫,难道太子殿下也想一把火烧了整个皇宫吗?”
“大胆!”天元帝声若洪钟。
闹哄哄的大殿顿时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