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谖一夜未眠,既然救不了齐殷,她已下定了与齐殷同生共死的决心。
待天边泛起鱼肚白,青谖看见外面竟然下起了鹅毛大雪,俨然从春天瞬间跳转到了冬天。不用说,这是子翊施的法。
一连几日,子翊都没有出现。青谖身着薄薄的单衣置身于雪地中,白皑皑一片,看不见来路和去路。
这是子翊内心世界的写照吗?他还在生气?在对自己的隐瞒表示心寒?可他对她和齐殷的所作所为,实在叫人难以原谅。
这时,忽然有人给她披了件斗篷,青谖转身一看正是子翊,他一脸默然地看着自己,而后说道:“回屋去吧。”说着要来牵青谖的手,青谖身子一转,自己先行回屋了。
子翊挥一挥衣袖,变化出了一鼎烤火炉,将青谖已经冻僵的双手握在手里呵气,青谖一把抽出自己的手,说道:“你何必多此一举,惺惺作态。”
“这还不都是因为你,谁让你有时候叫人如沐春风,有时候又叫人如坠冰窖。”
“那你干什么还要假装对我好?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我对你的心,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我不明白,我只知道你将我囚禁于此,你百般威胁我,还,还欺负我。”青谖说着眼眶一湿,赶紧偏过头去不看他。
“那天是我一时冲动,我向你道歉,可我也是情不自禁,而且我所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呵,好一个为了我好,那我还要对你感激涕零呢。”
子翊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对你们人鱼族了解多少?”
青谖压根对人鱼族一无所知,她也是最近才发现自己可以哭,虽然眼泪和别人的不太一样,不过她压根不想回答子翊。
子翊望向远方,缓缓地说道:“传说人鱼族是世上最痴情的族群,一旦爱上一个人便终生不渝,正因为用情至深,她们都逃不脱为心爱之人泪尽而亡的命运。而她们死前流下的最后一滴眼泪会化为泣血珠,这泣血珠蕴含着至真至纯的治愈能量,乃三界无数之辈觊觎的宝物,包括我的母亲在内。”
青谖听完一脸的不可置信,终于忍不住问道:“这不可能,传说就只是传说罢了,你母亲要我的眼泪珠子做什么?”
“自然大有用处。现在你知道了你不可以爱上别人,不可以哭,最好的结局就是待在这里,让我守护你一辈子。”
“这就是你拆散我和齐殷,把我们囚禁于此的原因?”
“没错,当然为了你的性命着想,你不该喜欢上任何人,可我却无法控制地倾心于你。我想把你留在我身边一辈子,我想日日都看到你,哪怕你还像以前一样不知世事,不知情爱为何物。”
“可我不想回去,也回不去了。姥姥不能守护我一辈子,你也不能。再说情爱的滋味,我已经体会到了。虽然佛门都视情爱为洪水猛兽,避之不及,但是相爱之人却甘之如饴,就像我和齐殷。”
“你越这么说,我越发觉得自己做对了,趁你还未深陷,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
“那你是要我躲藏在这里一辈子吗?你是我的谁,凭什么要替我做决定?”
“难道你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你,落得泪尽而亡的下场吗?我办不到!”
“就算是泪尽而亡,只要我的眼泪是为我心爱之人所流,我也无怨无悔。”
子翊听了沉默了良久,方道:“好一个无怨无悔!可就算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总之,我是不会放你走的,你就乖乖地待在这里吧。”说完子翊便打开门,消失在了茫茫雪色中。
子翊走后,青谖枯坐了许多,刚刚知晓自己的身世真相,还有许多东西要消化。想了半天,青谖还是觉得为了以后可能会发生的事,牺牲眼前的幸福,这实在太不值当了。
正所谓不到黄河心不死,在大难来临之前,人们总是会抱有侥幸的,认为自己是幸运的,是例外,殊不知他们还未领略到命运的残酷之处,青谖亦是这么认为的。
这日一大清早,齐雪伺候完子翊起床更衣,便听见敲门声。开门一看竟是小璃,齐雪便请她进来。
自上次打赌之后,这还是小璃第一次出现在子翊面前。“卑职拜见魔君。”小璃面无表情,毕恭毕敬地说道。
平常的小璃哪会行礼问好,子翊看着与平常判若两人的小璃,略微有些吃惊。
“起来吧。你来所为何事?”
“一年一度的祭祀大典在即,卑职前来是奉魔后之命请您速速回去。”
子翊听了面色一沉,不过两三日不在,母后竟这般着急,难道自己连一点儿自由的时间都不能有吗?
“祭祀大典本君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不知母后这么急着叫我回去,还有什么要紧事?”
“这个卑职不知,既然话已带到,卑职告退。”小璃说完转身就走,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留念。
想不到短短时日不见,小璃竟像变了个人一般,子翊忍不住感叹还是母后会调教人。
“等等,本君随你去就是。”子翊终究不敢忤逆魔后的命令。见子翊要离开,齐雪忙过来给子翊加了一件外衣。
小璃安静地跟在子翊后面,一路上不多看子翊一言,不跟他多说一句话,很自觉地保持距离,很自觉地履行赌约,这让子翊觉得省心不少。
其实小璃有偷偷地盯着子翊的后脑勺看,没注意子翊忽然停下了脚步,小璃猝不及防地往前撞到了他,忙道:“对不起,卑职唐突了。”
子翊看了小璃一眼,并没有放下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