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谕一下，众人皆惊！女子当真可以上朝了？！
“咱们怎可与妇人一同早朝？”
“她们竟然还要议政？！”
“头发长见识短，能说出什么来？”
反对一派的情绪甚是激动，似乎与女官们同朝是什么羞耻之事。
皇帝脸色已经十分阴沉，“若有异议者，可请辞回家，朕绝不强迫！”
话音刚落，大殿上立刻鸦雀无声。
马尔泰等人心中无不惴惴不安，皇帝对于女官上朝一事，竟然这般坚决！
散朝之后，宁悠然并未急着离开，而是与谢容与一道在上书房外等候。
等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内侍监出来将二人带进房中，没承想凌清宴也在上书房中。
“你夫妇二人倒是心有灵犀，”皇帝目光温和，“一起找朕来了。”
宁悠然正色行礼，不敢言笑，“承蒙圣上天恩，女官们才有了前程，宁悠然代朝中女官谢恩！”
说罢，她俯身行了大礼。
“起来说话吧，朕不过给了一个机会罢了，说到底还是你们自己争气。”皇帝摆摆手，示意她平身。
宁悠然起身，神色却不见半点放松，“臣虽然官微，今日却还是要斗胆进谏。”
凌清宴微微转眸，眼底生出一抹无奈忧色，这个女人胆子当真不小。
宁悠然敢到上书房来进谏，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若是她说出什么不知天高地厚的话来，到时候头疼的不还是自己？
“经过这几日与女官们的接触，臣感触良多，这些女子念过书习过武，比男子不差分毫，以往却因为礼教偏见，才华无处施展。如今圣上开了天恩，才让她们有了出头之日，但能够入仕的女官，多是家世显赫的少女，一些寒门女子还是无法入仕。”
“臣思忖再三，决定替天下的寒门学子再求一个天恩，求圣上广开科考，给所有有志之士一条明路！”
凌清宴眼中一震，不动声色看向皇帝，见他沉眸思忖，似乎没有不悦之意，这才略略放心。
大徵的科考历来只向权贵世族子弟开放，至于家世地位的学子，只能在衙门中做些底层粗陋的差事。
可尽管如此，也总比没有一点出路强。
这个女人替天下女子求官还不够，竟然还提出广纳寒门！
凌清宴虽然觉得她异想天开，但也不得不承认，寒门之中也有佼佼者，甚至比那些世族子弟更优秀！
可即便他深知此事，也从未想过宁悠然的这个提议，一个女官制度已经闹得满城风雨，圣上怎么可能再答应这个要求？
“宁卿此话有理。”皇帝沉声开口。
凌清宴眸中是掩饰不住的惊异，圣上竟然赞成此事？
宁悠然继续侃侃解释，“大徵之所以能令周边几国臣服，便是因为圣上为政清明开化，不似他们那般故步自封。女官一事虽然现在被人非议，但只要坚持一段时日，他们就会知道狭隘可笑的究竟是谁。若是寒门学子得以入仕，必然会对当下的朝局产生震动，朝中可能从此洗牌，对圣上来说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宁悠然缓缓抬头，目光深然。
房中三名男子，无不带着惊讶看向她，这个女子竟然对朝局还有独到的见解！
尤其是皇帝，心中深感欣慰，当初便是看中她的胸襟胆识，才敢助她放手一搏。
现在看来，这一个筹码果然押对了！
近来马贵妃等人又蠢蠢欲动，他每日心中所思所想，不过是如何收了这些人手中的权力。
现在宁悠然的这个提议，不正好应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么！
而谢容与对于她这个提议也甚是支持。
寒门入仕，朝局必然再起冲突。
只有搅浑了朝局，自己才有可能重新整罗羽翼，趁势而起！
“父皇，儿臣赞成宁司阙的提议！”谢容与上前躬身，“如果再开新政，儿臣愿做马前卒！”
皇帝温淡点点头，将目光转向凌清宴，“首辅对此事怎么看？”
宁悠然稍稍侧眸，余光落在他身上，似乎也在等待他的答案。
他毕竟出身世家，也许对女官一事能够认可。
但是对于寒门入仕，只怕……
“臣现下便召吏部尚书入宫，一并商讨新科考的细节。”凌清宴毫不犹豫答话。
宁悠然神色一松，他竟然没有反对！
“甚好！”皇帝似乎也跟着松了口气，“那朕便等你们的好消息。”
三人出了上书房便分头行动，凌清宴去吏部召人。
而宁悠然则与太子一起回东宫，先将新政的构思大致罗列出来。
等凌清宴将人带到东宫，二人已经将大致的架构写好，吏部尚书看过之后大为震惊！
“这……这可是前无先例的啊……”
谢容与睨了他一眼，“若是前有先例，还算什么新政？今日召你前来，便是一并商讨！”
吏部尚书看着上面的一条条新例，无论哪一条都是他不能接受的。
可是眼前的太子与首辅又都是他不敢得罪的，当下只能战战兢兢捧着新政默然不语。
凌清宴原本也没有指望吏部尚书能提议一二，将他叫来不过是因为新政必须由吏部颁布，眼下愿不愿也由不得他！
“臣……臣看完了，”吏部尚书不住眨眼，掩饰心中不安，“既然太子殿下没有异议，臣回去之后便整理得当，明日早朝上颁布出来……”
谢容与淡然点点头，“去办吧。”
吏部尚书唯唯诺诺退下，凌清宴与宁悠然也跟着请辞离开。
回去的马车上，依然是尴尬的沉寂。
宁悠然心情甚好，而且凌清宴今日两次支持自己，她也不是不知感谢，于是淡着脸看向他，“今日多谢了。”
“宁司阙总算不是一张冷脸了，”凌清宴正闭目养神，闻言缓缓睁开凤眸，薄唇边挂着一抹似笑非笑，“谢我做什么？”
宁悠然刚萌生的些许感谢之情，立刻又被浇灭，嫌弃地转了转明眸，“谢你不止会掐人脖子，还会说几句人话。”
凌清宴眸中一沉，蓦地探身过去！
宁悠然想要躲开，谁知却撞上车壁退无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