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中狭窄逼仄，气氛瞬间暧昧不已！
宁悠然却对这突如其来的暧昧厌恶不已，对于凌清宴，她不想再有丝毫的暧昧！
“你近来当真嚣张不少，”凌清宴玩味眯眸，身上松木气息极富侵略意味，“昨日那么晚，还与程留共处一室，这总是我亲眼所见吧？”
没想到他竟然还翻起昨日的旧账，宁悠然冷笑转眸，“我们好歹还是在大理寺共处一室，不似有些人，直接寻到别人的闺房中去！”
凌清宴一听这话，眼中瞬间黯淡些许，宁悠然乘胜躲开一旁，脸上的嘲色不减，“大人不会是想说，男子三妻四妾也不为过吧！”
她本以为凌清宴还会辩解呵斥，更尖刻的话已经到了嘴边，谁知他竟然将身子往后一靠，平声开口，“我从没有那样想过。”
宁悠然有些诧异，多打量他一眼，总觉得他这话中似乎带着些无奈。
这狗男人怎么了！
他以前可不这样纠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他真的悄然发生了一些改变？
可是转瞬她又将这猜疑放下，他是否改变，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二人谁都没有再说话，窗外车水马龙的热闹，衬得车中更加沉默死寂。
翌日早朝。
吏部已经拟好新政，由谢容与当朝宣读，朝堂果然掀起轩然骇浪！
反对派本以为与女官同朝为官已经是底线，现在竟然要与那些低微的寒门学子同站一个朝堂，脸上无不透露着惊恐厌恶。
“那些贱民有什么资格与咱们同朝为官！”
“大徵开朝以来也没有这样的先例，我绝不与他们同流合污！”
“当真可笑，咱们怎么能容许那些人来参政！”
众臣的非议都落入宁悠然耳中，听得她心下一片寒凉。
这样的封建思想，她从前只在书中见过，谁能想到此时竟然设身处地感受了一番！
马尔泰等人是反对的最激烈的，相比出身良好的女官们来说，他们更不能接受那些“贱民”！
而且马尔泰心中十分明白，如果这些人涌入仕途，必然会令朝局重新洗牌。
太子若是借机结党，自己在朝中便会受到威胁！
见宁悠然不动声色的站在一旁，马尔泰立刻高声质问，“都是你们这些女官惹的事，若不是你们作怪，圣上怎会起了这样的心思！”
宁悠然冷冷瞥了他一眼，虽然官阶相差甚大，却不畏惧。
“提督大人也是看过大徵律法的吧？”她眼中一抹冷嘲，“怎得分不清平民与贱民的区别？”
马尔泰气愤不已！她竟然还敢还嘴？
今日凌阁老不在朝上，自己可不会给任何人面子！
“你想说什么！”马尔泰狠声厉问。
“平民不过是没有祖业家世之人，既然没有作奸犯科，又没有落了奴籍，为什么不能入仕？各地衙门中有不少文书衙役都是平民，既然能让他们在衙门里任职，表现优异者为何不能提拔？”
宁悠然说得有理有据，末了更是上前一步，带着些玩味开口，“提督祖上是府中的什么人，还要下官多说吗？”
众人不由大惊！
马家祖上不过是府上的一个马夫，在一次对战中舍身救人，这才换来马家的荣华富贵、飞黄腾达。
可马家如今在朝中如日中天，众臣谁敢当众提起马家祖上的事情？
可宁悠然却无所顾忌，她已经与马贵妃撕破脸。
而凌清宴与马尔泰向来明枪暗箭有来有往，眼下还有什么可给他留颜面的！
马尔泰果然气得脸色发白，转身朝皇帝探寻看去。
只见皇帝脸色似乎也有些平淡玩味，便知圣意定然是向着宁悠然的！
凌清宴看着他渐渐涨红的脸色，心中也是一阵快意。
没想到宁悠然第一天上朝，就给自己送了这样一份大礼！
他心中已经有所打算，马尔泰一会儿若敢造次，他必然不会坐视不理！
马尔泰虽然怒火中烧，脑中却没有停下思索，眸光微转后，朝皇帝开口，“圣上！宁悠然妄议朝臣，按照大徵理律该打二十军棍！”
宁悠然眸光一沉，这个狗急跳墙的东西，在这儿胡乱攀扯什么！
自己何时对他妄议？
马尔泰身后一众拥护者，立刻跟着随声附和。
“一个四品司正，就敢妄议一品大臣？到底懂不懂规矩！”
“咱们早就说妇人见识短浅、心胸狭窄吧，朝上就事论事，为何攀扯提督大人祖上？”
“这军棍若是不打，日后朝中不是要乱了规矩！”
这些人故意造势，试图将那莫须有的罪名套在宁悠然身上。
可她又怎肯坐以待毙，当下冷笑一声准备还击，没想到身边程留先开了口。
“宁司正明明是对提督大人祖上敬仰不已，怎么成了妄议？”
众人怔了怔，马尔泰也微微眯眸，程大学士的嫡子，竟然也帮着这个女人说话！
凌清宴本来已经打算出面，没承想被他抢先开口，眼中闪过一丝冷峻，不悦地将头转向一边。
“这些年来，提督府也深受祖荫庇护，难道这不是寒门奋斗的典范吗？此事恰好印证了一件事，寒门也有能力不凡者，若能遇上一个机遇，前途不可限量！”
此番话将众人说得哑口无言，马尔泰既不能承认也不能否认，当下脸上尴尬更甚！
这些文官就是仗着两张嘴皮子，简直可恶至极！
宁悠然朝他笑了笑，感激之情心照不宣。
而这一幕却被凌清宴尽收眼底，当下眼中便结起一片冰霜！
这二人竟敢在朝上，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眉来眼去！
看来自己昨日点得还不够深，这个女人没有丝毫收敛！
马尔泰不甘心被二人诘问，目光落在宁相的身上，怒气冲冲质问一句，“宁相，你教得好女儿！”
宁相一惊，赶忙带着假笑抬头，“提督大人这话，下官实在不敢领受。”
对于这种党派之争，他想来不会轻易站队，只是一心一意做个随风倒的墙头草，两边都不会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