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是说，此事是他们合力谋划？”马尔泰忧心忡忡抬起头，“若是如此，咱们真要当心才是，太子看着与凌清宴并非一派，二人怎会有所勾结？”
“前朝的事，你来问我？”马贵妃眸光一厉，“自从太子监国，便比之前不知强硬了多少倍，早已不是那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若说朝中没有人鼎力支持，他怎敢这般放肆！”
马尔泰神色更忧，太子一直无人扶持，形同虚设。
若真的背后多了凌清宴、甚至凌阁老的支持，五皇子上位便多了一重阻碍。
“臣这就想法子处置，决不能让这几人的心思得逞！”
他信誓旦旦的保证，并未换来马贵妃的首肯，她脸色反倒有些不悦。
“钰儿也不小了，成日别总是与那几个小门小户的女儿胡混，为着一点争风吃醋的事要死要活。”
这些日子以来，马钰儿入宫请安，多半都要提起谢容与和宁萱萱私会一事，她早已听得不耐烦，可偏偏教导了几次都没有成效，马钰儿依然跑来哭诉。
她膝下无子，一向觉得这个侄女可亲，心中也早已将她看作伴着谢容与荣登大宝的人选，眼下怎能任由她这般不上进地胡来？
“相府那个丫头，与她姐姐一般鬼心思不少，我又怎会不知她打的什么主意，可容与喜欢我也不便多言。钰儿想要抢回自己的东西，就该自己好好想想法子怎么讨男人的欢心！”
马尔泰诚惶诚恐地应承下来，两眼不住暗暗观察马贵妃的神色，生怕她真的对马钰儿失望。
“天色也不早了，你回去好好准备一番，明日我要听见那事儿掀起新的波澜。”
马贵妃挥挥手，示意他退下。
……
翌日，朝堂。
马尔泰手中拿着早已准备好的奏折率先开口，“禀圣上，禁卫军传报，大理寺这几日发生数起动乱，其中详细情形臣已命人记录在奏折上，请圣上过目！”
如今皇帝身子已经大好，不必再垂帘听政，内侍监将奏折供上，他看着看着脸色渐渐暗沉。
“王卿呢？”他掀了掀眼皮，在一众朝臣中寻找王之垣的身影，“此事既然发生在大理寺外，怎的不见王卿禀报？”
王之垣心头一惊，立刻答话，“禀圣上，臣对此事早有了解，只不过觉得能够自行处置，便没有禀报圣上。”
站在前头的凌清宴没有回头，也能猜到王之垣是何等忐忑。
这几日的动乱他也不是没有耳闻，只不过在暗处静观其变罢了。
没想到今日马尔泰就按奈不住，到圣前声张来了。
“能够处置？”马尔泰冷笑一声，“你如何处置的！就是任由那些民众在大理寺外头动乱吗？”
王之垣战战兢兢不敢回话，“动乱”二字实在有些过于夸大其词，他早已命侍卫在外看守，只要那些人一有过分的举动便会制止，哪里会闹到动乱的地步。
可马尔泰权倾朝野，岂是他一个大理寺卿敢随便顶撞的。
因而也只能抿唇不语，任由他训斥。
“圣上明鉴，百姓们对女官一事甚是不满，长此以往必然引起大乱，”马尔泰有意睨了凌清宴一眼，“而首辅大人任由夫人胡闹，也不知是何居心。”
凌清宴眸底一寒，这就扯到自己身上了？
“提督是不是年老忘事？”他夹着马尔泰一眼，凉声开口，“大理寺中只有圣上亲封的五品司阙，哪有我的什么夫人？”
这句话说的不无道理，朝上一些赞成女子入仕的官员纷纷附和。
有人提凌清宴辩解，“既然入了仕途，便没有夫妻一说，那宁悠然已然是咱们在朝中的同僚，怎能扯到首辅大人头上？”
而马尔泰一派，自然也不会放过这弹劾的好机会，当即出言嘲讽，“可她到底还是首辅的夫人，如今与男子共处一室，也不知首辅大人心中滋味如何？”
闻言，凌清宴冷然抬眸，目光搜索到说话那人，正是吏部尚书。
“那尚书的意思，是让凌某欺君罔上，置圣旨于不顾将宁悠然从大理寺带回家去？”
吏部尚书一惊，这话牵涉圣意，他怎敢再妄加狡辩？其他反对的声音也都渐渐低了下去。
“圣上，”凌清宴看准时机，上前行礼，“宁悠然虽然是臣的妻子，可臣只对事不对人，既然她已经入职大理寺，何不问问她平日政绩如何？”
皇帝点点头，朝王之垣询问，“她到大理寺也有数日了，王卿觉得她处事如何？”
王之垣当下左右两难，马尔泰这头不能得罪，可凌清宴又是什么好糊弄的主儿？
现在二人将皮球踢到自己这里，他虽然百般不愿，却也不能不接。
况且圣上关于此事的偏向十分明显，一个不小心，自己便可能成了罪魁祸首。
他思忖片刻，还是决定据实禀报。
“回圣上，宁悠然勤奋好学、处事果决，与程少卿配合也十分默契。”
这话无疑像是一记耳光，重重扇在马尔泰等一众反对之人的脸上，令他们想要挑刺也无从开口。
凌清宴勾唇望向马尔泰，“马提督年事虽高，这几句话应该还是听得清吧？”
马尔泰脸色登时窘迫恼怒，他几次三番提到自己的年纪，好似自己已经年事已高不宜上朝一般！
不等他反驳，凌清宴已经朗声开口。
“禀圣上，臣并没有袒护宁司阙的意思，可是按照王大人的说法，这位司阙确实能够胜任官职。既然前有贤礼太后鼓励男女平等，那么圣上改革入仕制度便是遵循祖训，岂容某些狭隘之人放肆指摘？”
说罢，他凌厉目光落在马尔泰等人身上，看得众人有些透不过气。
马尔泰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当下立刻俯身认错，“圣上！臣绝不是这个意思！”
“那提督大人是何意思？”
站在最前面的谢容与忽然转过身，冷峻地看了他一眼。
“方才提督大人口口声声称女子入朝，可能引起百姓动乱，本宫听着怎么像是提督想要以此要挟圣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