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悠然眼睛都没眨,直面刺向她的那把长剑,已经做好了死在这里的准备。
就在剑马上要刺进她眉心时,黑衣人如被点穴一般动作戛然而止。
另一柄剑刺穿黑衣人的心脏,紧接着死不瞑目地倒在了地上。
宁悠然看到了,站在黑衣人身后的是凌清宴。
凌清宴先是看了一眼宁悠然,确保她没事,才转身去解决剩下的黑衣人。
黑衣人身手虽好,终究不敌凌清宴,三两下就被解决了。
他还留了一个没杀,只是敲晕,准备带回去好好审讯。
“你没受伤吧?”凌清宴丢下剑快步朝宁悠然走去。
宁悠然没有应声,抱着云儿的尸体,双腿一软跪坐在地上。
怀里的人早就没了生气,她胸口的穹窿却还在澹澹流血。
宁悠然垂眸,木讷地看着云儿。
她想去摸云儿的脸,却发现自己满手都是血。
“云儿…”宁悠然轻轻唤了一声,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灵仙担忧地去拉她的胳膊,“夫人,云儿…云儿她已经死了。”
凌清宴见她状态不对,也有些担心,“跟我回去。”他强硬地将宁悠然拉了起来。
“云儿…护主有功,我会叫人将她好生安葬的。”
宁悠然几乎是被凌清宴扯着往回走的,她一步三回头,还是舍不得云儿。
客栈门口。
小樱急来回踱步,夫人天黑了都还没回来,大人去寻她,结果两人都不见了。
这宣城劫后余生乱得很,怎能让人不担心。
她张望着,远远地在黑夜中貌似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等那几人再走近些,小樱确定是自家大人和夫人,雀跃地奔了过去。
“夫人,你…”走得近了,小樱看到宁悠然满脸都是血,衣裳也被染红,再加上凌清宴面色凝重,她脸上的笑一下子就僵住了。
“带她去梳洗。”凌清宴将人交给小樱。
灵仙和小樱对视上,两人都没说话,低着头将宁悠然搀上楼。
“灵仙,云儿呢?她不是跟你们一起出去的吗?”
在等待宁悠然沐浴的间隙,小樱才敢问起这事,她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灵仙手头叠衣服的动作一顿,别开头去小声抽泣起来,“云儿…云儿她…”
小樱慌了,“云儿怎么了,你说啊!”
“云儿她为了保护夫人,被刺死了…”
这个消息给了小樱当头一棒,她怔住许久都没说话。
宁悠然沐浴完出来,看见小樱眼眶发红,整个人蔫蔫儿的。
厢房内一阵沉寂。
宁悠然抱着云儿的衣裳和首饰呆呆看着,一坐就是一天,饭也不吃,话也不讲。
“夫人,您好歹吃点东西吧,这样下去身子撑不住的。”这话小樱已经说了不下十遍了。
凌清宴忙完黑衣人的事才匆匆赶来,正巧碰上小樱将冷了的饭菜送出去。
“大人,夫人还是不肯吃东西。”
他点了点头。
走到宁悠然身后,看到她手边放着记事的小本,上面密密麻麻写了许多关于陈县令的事。
凌清宴心情复杂,不知道该从何安慰起。
宣城的事尚未解决,她受了这么大的打击。
若是要求她振作起来先把感情放到一边显得太不近人情,但放任她这么下去,宣城的事就一拖再拖,百姓受苦受难不能停止。
一时间左右为难,凌清宴余光扫到边上的灵仙,她木讷地站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脸上丝毫没有伤心的神色。
“大人。”程木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凌清宴不放心地看了宁悠然一眼,最终还是朝门口走去。
“何事?”
“灾银的去向查到了眉目。”程木压低嗓音。
凌清宴快步随程木离去。
灵仙见房内只有宁悠然一人,外面又不停地传来熟悉的鸟叫声,内心已经按捺不住了。
“夫人,我去给您熬些粥。”
灵仙离开厢房,并没有往后厨的方向走,而是躲躲闪闪下了楼。
在无人处,一个信鸽停在灵仙手上,信鸽腿上的字条只写了一个字:杀。
灵仙将字条藏好,平复心情后朝街上走去。
一直到晚上她才回去,正准备回厢房就在门口遇到了小樱。
“灵仙,你有看到大人吗?”小樱语气急促,声音带着哭腔。
灵仙很是紧张地急忙问她,“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小樱抹了眼泪,“夫人下午就说她不舒服,结果我刚去看,好像是发烧了。”
“哦…发烧了…”灵仙暗暗松了口气,内心窃喜,这不是更方便她行动了吗。
“我去找大人,你看着夫人。”小樱留下这么一句就匆匆跑下楼。
灵仙守在门口,嘴角忍不住勾起得意的弧度。
她原本打算后半夜再动手的,现在看来,不必等了,机会都到眼前了。
灵仙握紧手中的匕首,推门进入房内。
房中没有点灯,黑灯瞎火得连路都看不清。
她摸索着走到窗前将窗户打开,又将靠近窗台的花盘放倒,营造是有人从外面闯入的迹象。
做完这一切,灵仙走到床榻边。
宁悠然背对她躺着,只露出半个脑袋。
那天宁悠然命大没死成,今天必定让她下黄泉!
灵仙举刀狠狠刺下,隔着被褥,她猛刺了四五刀。
但刀上并没有血,而且,总感觉她刺的不是人肉。
灵仙停手,在种种猜测中掀开了被子。
床上的东西吓得她险些丢了匕首。是一个人形大小的木偶。
她刚才看到的头发,也是套在木偶头上的发套。
怎么会这样!
灵仙知道自己中计了,正准备逃跑。
门被人踢开,宁悠然和小樱双双堵住她的去路。
小樱将房内烛火点亮,灵仙煞白的小脸出现在宁悠然眼底。
灵仙,你在干什么?行刺吗?宁悠然双手抱臂,步步朝她逼近。
灵仙见已经没有辩解的机会,准备来个鱼死网破。
刚想拿匕首刺向宁悠然,还未出手,便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怎么?还想动手呢?”宁悠然俯身捡起她落在地上的匕首,对着空气比画几下,发觉还挺趁手的,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刀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