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讶然转身，只见马钰儿已经气势汹汹闯到跟前，对着宁萱萱又是一通训斥，“即便你是庶女，也是被相府教导多年，这样嚼舌根的话也说得出口？”
“不过我也见怪不怪，若说起背后挑拨，那可是没有几人能及得上你！”
马钰儿的声音甚大，引得一旁路人都频频往这边看来，宁萱萱好似被剥了外衣立在人前，脸上烧灼不已。
“我哪里妄议贵妃娘娘了？你不要信口雌黄污蔑人！”
宁萱萱与谢疏言关系日渐亲密，对马钰儿早已不是以往那般忌惮。
她十分笃定，总有一日会让马钰儿在自己面前低头。
“我亲耳听见的，你还想抵赖？”马钰儿柳眉一竖，“你别考试了，现在就与我去贵妃娘娘跟前说个清楚！”
马钰儿今日本来也就是凑个热闹，从未想过要以此搏个功名，因而对于考不考试也不甚在意。
可宁萱萱对这次科考可是抱以厚望，怎能跟着她这般胡闹？
“我懒得与你计较。”宁萱萱压下性子抱怨一句，转身自顾自走了。
马钰儿朝那背影啐了一口，见宁悠然还站在一旁，皱眉开口，“别以为我是帮你，我不过是看不得她胡说罢了！”
说完她便好似逃也一般地转身离开，脚步甚是仓促。
闻言，宁悠然嘴角浮起一抹笑意。
马钰儿与宁萱萱闹到这般地步，是她意料之中的事，只不过没有预料中那般看戏的畅快。
进了贡院内场之后，宁悠然才真正见识了古代科考的考场。
果然是一人一隔间，一整日的吃喝休憩都在此处。
大徵开国以来，这还是第一次男女同场考试。
别说外头围观的百姓觉得稀奇，就连监考的考官也是看得有些目瞪口呆。
“这……这成何体统，男女怎可共处一处……”
“这有什么，如今都男女同朝了，共处一处又怎的了，难道没穿衣裳吗？”
两种不同的声音在宁悠然耳边响起，她眼中眸色微深，男女平等一事显然已经被一些人接受。
今后只要女官们做出政绩，反对的声音便会越来越少！
很快，锣声一响，科考正式开始！
考官们将试题发下，众人便埋头答题。
宁悠然粗略看了看试题，心中暗暗感慨。
凌清宴还当真懂得押题，这些题目都是他那些书目上看过的。
考场上甚是安静，只听见沙沙的翻页声。
第一场笔试结束，已经是晌午时分。
贡院已经为考生们准备好了水和吃食，一一发放到各人的考位。
时间紧迫，宁悠然匆匆扒了几口饭食，并没有喝水。
下午还有一场考试，中途不允许离场如厕。
稍事休息之后，下一场考试的锣声响起！
宁悠然拿到试卷之后，也稍稍松了口气，考题依然是她复习过的。
稍稍整理了思绪后，她便准备提笔答题。
然而刚写了一行题目，腹中便狠狠绞了起来！
宁悠然脸色一沉，自己怎么会闹肚子？
眼下的情形根本不允许如厕，她只能祈祷这不适不会再恶化，下笔也快了几分。
刚写了两三行，腹中的绞痛已经难以忍受，时不时还伴着阵阵恶心！
宁悠然额上已经渗出一层汗珠，以她的经验来看，这似乎不是普通的闹肚子，很可能是轻微的食物中毒！
可眼下她也没有心思多想，立刻起身招来巡考的官员。
“大人，我有些不适，想要如厕。”
考官为难地看了她一眼，满额冷汗和扭曲的神色似乎不像假装。
但是考场例律严明，绝不允许中途离场，他也不能破例。
“这个……本官恐怕不能同意，现在若是离场便视作自动放弃，你还是三思而行吧！”
宁悠然怎还有时间三思，再多等片刻，只怕就要死在考场了！
而且越来越强烈的眩晕令她不敢轻视，若真是食物中毒，拖延片刻都可能威胁性命！
“怎么样？”考官见她脸色越来越难看，也不敢大意，“是继续考试，还是？”
宁悠然看了一眼只写了寥寥两行的考卷，心痛不已！
自己准备了半月，夜夜熬到三更，云儿等人也坚持陪着自己，不就是为了能在这次科考中能够一蹴而就？
若是复习不周，试题答不上来也就不罢了，偏偏这些题目她都十拿九稳！
难道就要为了这突发状况放弃这场科考吗？！
一阵强烈的眩晕再次袭来，这一次她几乎有些站不住，腹中的绞痛也越来越难以忍受！
尽管不甘，宁悠然还是扶着墙默默出了考场。
出来之后她几乎没法离开茅房，一直到泻无可泻才头晕眼花地出了茅房。
贡院外面，南苑的马车一直在南门外等候，云儿见宁悠然出来，赶忙喜忧参半地迎上去，“夫人怎的就出来了，下午不是还有考试吗？”
靠近一看，她才发现宁悠然脸色菜黄，眼神竟都有些无神，不由吓了一跳。
“夫人这是怎么了？！”
“先去附近的药铺……”宁悠然被她搀扶着上了马车，无力地靠在车壁上。
“咱们要不先回府去？”云儿看着她这副瘫软模样担心不已，府中就有府医，药材也一应俱全，她为何还要先去药铺？
“不！先不回府。”宁悠然微微眯眸，眼中一片晦暗不明。
云儿只得吩咐马车去最近的药铺，宁悠然让掌柜立刻煎了药，又在里头的厢房躺了好一会儿，这才稍稍缓过劲来。
躺在床上，她开始复盘整件事情的可疑之处。
今日一早她吃的是云儿准备的吃食，不可能有任何可疑之处，问题只可能出在贡院分发的午饭上！
但今日的午饭若有什么异样，凭她的嗅觉应该早就能察觉。
难道说，下毒之人还颇费了些心思？
宁悠然从床上坐起来，眼中一片冷沉，“云儿，回贡院。”
临走时，她在药房中买了一副银针，放在袖中藏好。
贡院后门。
宁悠然在马车上死死盯着后门的进出，见一个与她身形差不多的小丫头出来，便立刻下了马车悄悄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