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悠然穿越前就十分喜欢古诗词,从小到大不知背了多少诗,只怕其中不少都是他们闻所未闻的佳句。
如今想要应付这些后宫妇人,还不是信手拈来的小事?
马贵妃忽然悠声开口,“光作诗,不免有些乏味吧?”
刘婕妤等人立马会意,眼底闪过一抹不善,“没错,我听说京中文雅之士盛行七步作诗,不知首辅夫人可有这个能耐?”
宁悠然不置可否,面色甚淡。
原主自小在乡下长大,哪里看过一天书?
能作出诗来已经是奇迹,她们竟然还想层层加码,不就是想令她在众前输得更惨更彻底吗?
马钰儿也早已看准了她不会作诗,不愿放过这个给她难堪的机会。
可鉴于前两次失利,她也不敢再随意开口,于是朝台下的相熟要好的心腹小姐使了个眼色,让她们代为开口。
今日的生辰宴,尹自秋等人也来赴宴。
只不过身份稍低坐在后头,现在见马钰儿示意,立刻纷纷附和起哄。
“能不能作诗,首辅夫人倒是给句痛快话啊!”
“若是没这个本事,就早说啊,没得给首辅大人丢人,嘻嘻。”
“你们看她带着面纱遮遮掩掩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见不得人啦。”
几个年轻小姐你一言我一语,声音虽然不大,却句句清晰。
尤其说到面纱一事,众人更是幸灾乐祸,都想看看面纱下是何样丑陋的一张脸。
宁萱萱自然也不会放过这大好机会,施施然起身,朝马贵妃福身行礼。
“贵妃娘娘恕罪,我姐姐自小流落乡下,实在——”
还没等她演完,宁悠然已经利落起身,落落大方行了礼,“作诗何须七步?”
话音刚落,殿上众人皆惊!
何须七步?!她竟狂妄至此!
在众人瞩目之下,宁悠然翩然起身走到台前,衣袂飘飘大有一股遗世独立之态,身姿仪态竟凌驾于一众华贵女眷之上。
“今日贵妃娘娘生辰,我便咏一首牡丹,恭祝娘娘福寿延年。”
宁悠然目光扫过台下那些不怀好意之人,冷勾唇角,缓缓抬步。
“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四步!台下众官眷惊得合不拢嘴,宁悠然只用了四步,便将那诗一气呵成!
宁萱萱更是难以置信!从宁悠然吟咏第一句时,她便不得不承认,此诗立意韵脚都属上乘!
她苦学数年才在诗词方面颇有小成,可宁悠然一个从未学过韵律对仗之人,怎么能作出这样好的诗来!
台上的马钰儿脸色早已黑得不能再黑,原本以为此事能难住宁悠然,谁知竟成了给她露脸的机会!
马贵妃脸色却是如常,淡笑拊掌,“好诗,赏。”
宫女立刻奉上赏赐,看得马钰儿甚是眼红,忍不住又想冷嘲两句,却被马贵妃犀利的目光制止。
“谢贵妃娘娘赏赐!”
看着宁悠然泰然接过赏赐,马贵妃心中又何尝不堵滞?
但今日已经对宁悠然刁难再三,若是再出难题,只怕意图太过明显。
凌清宴虽然不足为惧,可凌阁老却不是能够轻易得罪的。
宁悠然到底是凌家的儿媳,自己若是过分刁难,只怕凌阁老跟前也不好交代。
马贵妃缓缓起身,“今日甚是尽兴,众位也都乏了,早些回府歇息吧。”
众人纷纷起身恭送她离开,然后才三三两两出了大殿。
宁悠然吁了口气,这鸿门宴总算平安落幕。
出宫的路上,官眷们依然不愿与宁悠然为伍。
梁氏与宁萱萱觉得今日无法再在宁悠然身上找乐子,也佯装与别人叙话,对她避得远远的。
宁悠然巴不得落个清净,独自悠然走在宫道上。
忽然,几个身影从她身侧走过,故意挡在她前面。
宁悠然冷冷抬眸,是几个小姐将马钰儿拥在中间,故意挡住宁悠然的去路。
今日马钰儿借着贵妃之势,都没能让宁悠然在众前出丑,心中郁闷之至,于是在临出宫前还想再恶心她一回。
她身边帮手甚多,宁悠然不过孤身一人,众人都觉得宁悠然必然不敢声张,于是都大着胆子肆意侮辱。
“谁知她在何处抄了首诗,便在此装模作样哄骗贵妃娘娘。”
“看她那得意的模样,跟八辈子没得过赏赐一般!”
“首辅大人也算京中公子中的佼佼者,怎会看上这样的丑八怪?谁知她私下是什么模样!”
众人忍不住哄笑出声!
宁悠然哪里是会哑忍之人?当下眼底杀意陡现,周身戾气暴涨!
“啊!”
两个小姐被她用力撞开,疼得叫出声来,扶着快被撞断的胳膊,刚要厉声责骂,可一遇上她那罗刹一般的眸光,立刻惊惧交加不敢作声了。
马钰儿看着一步步逼近的宁悠然,心里忽然没了底气,甚至有些害怕,这目光简直与她被掳走那日凌清宴的目光无异!
她夫妇二人怎么都是一般的狠色!
“你还有什么手段只管使出来,你若不怕自损八百,我倒是愿意奉陪到底!”宁悠然虽然蒙着面纱,眼中厉色却已经令人不寒而栗。
原本对于马钰儿这样的低端障碍,她根本不放在心上。
可若是不给她些警告,还不知要被纠缠到什么时候。
“今后若是玩脱了,我希望你不要哭啊。”宁悠然冷笑一声,眼中一片寒凉玩味之意。
马钰儿身子微微有些发抖,眼睁睁看着她信步离开。
脑中忍不住又回想起那日在战俘营的屈辱,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
“宁悠然,我定然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回府的一路,宁悠然心中没有半分脱险的松弛,反而被心头的一片乌云压得有些喘不过气。
凌清宴为何要让自己呈给贵妃不祥的血玉?是想要借贵妃之手除去自己?
还是有什么其他的意图,想借自己之手对付贵妃?
她苦苦思忖却还是不得答案,但心中对凌清宴稍稍积累的好感与信任,已经荡然无存。
这个男人或许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之前不过是自己太过幼稚,自我感动罢了。
马车在南苑停下,宁悠然径自进了自己的院门。
“云儿,锁上院门,谁也不许放进来。”
宁悠然面色沉峻,让云儿有些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