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立刻回话,“禀娘娘,五皇子遇到几位公子,在院中叙话。”
马贵妃皱了皱眉,吩咐一声,“这时候叙什么话,将五皇子请进来。”
宁悠然在宫中那些时日,对皇脉也有些耳闻。
这位五皇子谢疏言早年丧母,被寄养在马贵妃宫中。
而马贵妃膝下一直没有男嗣,对谢疏言尽心培养,多半也有扶他上位的心思。
如今有意促成他与马钰儿的姻缘,大概是想要亲上加亲,让马家在朝中多一分支持,而谢疏言则在宫外多个靠山。
宁悠然眸中晦暗不明,虽然凌清宴与自己不过是表面夫妻,可终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此事对她来说也不算什么好消息。
思忖间,谢疏言已经阔步进了宴厅,走到台前揖手行礼,“疏言来迟,恭祝老夫人福寿康泰,松鹤延年!”
他本就生的俊致,举手投足皆是一派潇洒之态。
厅上许多贵女都不由偷眼瞧他,脸上均是娇羞之态。
马钰儿见他这般出众,心中也是暗暗属意,当下红着脸依偎在马贵妃身边,眼中一片心动之色。
马贵妃一看她的模样,便知道她心中所想,“钰儿,今日五皇子是客,你应该尽主家之谊,好好款待才是。”
“是,姑母。”
马钰儿按捺着心中的悸动,起身走到谢疏言身边娇羞福礼。
那里早已准备好两个座位,其中一个自然就是她的。
或许是惦记着谢疏言这块肥肉,马钰儿等人也无暇再刁难宁悠然,她倒乐得清闲,在不远处一边吃菜一边看戏。
看得出来,马钰儿对他极是满意,尽管谢疏言面色有些冷淡,对她几番话题都兴致不高,她却还是耐着性子频频寻找话题。
宁悠然看得兴致昂然,想知道马钰儿究竟几幅脸孔,对着谢疏言怎么就能做到这般和煦卑微?
“收敛些,谁都看得出来你在看什么。”
凌清宴一句冷言冷语,令宁悠然兴致一淡,恹恹收回目光。
这狗男人自己心中装着别的事,怎么还有心情管自己?
“你看你的,我看我的,谁又碍不着谁,你管我看什么。”宁悠然拿着筷子兴致缺缺拨弄这碗里的菜,声色十分阴阳。
凌清宴略一蹙眉,却没有再搭话。
宴会渐酣,众人酒兴正浓,马老夫人已经回后堂歇息。
而马贵妃与众位夫人也去后堂叙话,宴厅留下的多是年轻公子小姐。
忽而有人起哄提议起舞助兴,一众贵女都忐忑兴奋不已,虽然想在心仪之人面前展露一番,却又故作推却。
“还是由相府的萱萱小姐起头吧!这京中谁不知萱萱小姐才貌卓然,舞姿更是曼妙!”
“好好好,上回有幸看过一次,至今难忘!”
贵女们心中失望,却又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纷纷推着宁萱萱先上台献舞。
“我那么一点微末的功夫,怎么好意思打头阵?”宁萱萱抚着半边绯红的脸颊,娇怯拒绝,“你们还是推举别人吧!”
她垂眸间的暗喜掩饰地很好,别人只当她真的不好意思上台,于是起哄地更加厉害,终于,宁萱萱还是半推半就上了台。
丝竹声响起,宁萱萱水袖翩翩,举手投足韵致十足,连宁悠然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不枉京中一众贵公子都甘心做她裙下之臣。
今日没有被马钰儿相中的公子哥,都被这舞姿吸引,心中纷纷盘算,宁相家的这位千金倒也算是良配。
随着弦乐渐渐起伏壮阔,宁萱萱的舞姿也越发洋洋洒洒,开始从台子正中往四周舞动。
只不过,她特别喜欢在一处久留。
宁悠然嘴边的冷笑渐浓,偌大的台子,她不去东面、不去西面,为何偏偏要在自己与凌清宴跟前搔首弄姿?
她心中本有些恶心,可是转眸一看,凌清宴的脸色也十分阴沉,似乎不愿宁萱萱在人前这般曼舞。
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宁悠然玩味地端起茶盅,淡笑着抿了一口清茶。
一曲舞毕,厅上掌声不断。
宁悠然本以为她还会赖在自己跟前,却发现宁萱萱转了面向,朝着另一个方向款款行礼,脸上还带着些许娇羞,甚是动人。
台下那个方位,谢疏言嘴角微扬,眼中满是遮掩不住的惊艳。
宁悠然瞬间了然!
难怪宁萱萱已经不屑向凌清宴献媚,原来已经有更诱人的猎物出现了!
她忍不住微微勾唇,今日的好戏还真是一台接着一台,后面说不定还有没有更大的惊喜。
谢疏言看得正兴起,丝毫没有发觉,身边的马钰儿已经很久没有开口,一双眸子阴沉地注视着宁萱萱,里面恨意涌动。
她何尝看不出来,宁萱萱分明就是在向谢疏言示好!
在她心中,宁萱萱不过是一个给自己提鞋的丫头,从未将她看作家世相仿的闺蜜。
可就是这个自己看不上的女子,竟然也敢与自己争风,打起五皇子的主意!
当着满堂宾客和谢疏言的面,马钰儿不便发作,可脸色却黑得不能再黑。
在众人的交口称赞中,宁萱萱已经款款下台,特意绕到谢疏言身边走回自己的坐席。
她脑中全是谢疏言方才倾慕的目光,根本没有在意马钰儿的神色。
宴席接近尾声,马贵妃也准备回宫,众人纷纷起身恭送。
就在她经过宁悠然身边时,忽然顿住了脚步,淡声开口,“这是首辅的新妇?”
宁悠然心下一惊,她之前在生辰宴上不是刁难过自己么,现下怎么好似初见一般,问得这么蹊跷?
“臣妇见过贵妃娘娘。”宁悠然和声请安,面色平淡如常又带着几分恭敬。
马贵妃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逡巡,半晌才幽幽开口,“我怎的忘了,上回生辰宴上你也来了,不过——”
她的目光倏地锐利,“你上回的衣裙宽松些,如今这身段看着倒是苗条些许,我总觉得十分眼熟。”
宁悠然背后的伤莫名有些发痒,一颗心渐渐跳地厉害。
她这话分明就在试探自己,难道她已经看出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