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悠然被噎到,她这好心怎么总被他当成驴肝肺?!
可看在他身体实在差劲的份上,不由压了压火,依旧笑意满面的回应:“首辅大人不懂,又不是所有医者都能自医。”
这回,倒是轮到凌清宴无话了。
他拧眉盯了面前的人许久,想着这两日她在府上所做之事,才同意:“嗯。”
他……竟是答应了?
看着他黑沉下去的脸色,宁悠然也不敢多言,只是乖巧应下:“那奴家就先回房候着了,近日府上事情繁多,首辅大人若有什么不知晓的尽管派人来奴家房里询问。”
言毕,宁悠然紧忙收起一身的鸡皮疙瘩,带着婢女离开了。
瞧着她离去的身影,凌清宴的心底竟莫名觉得她有些……可爱?
他怕是疯了,此念头一经出现,凌清宴不由得打了个哆嗦,立刻将其扼杀在摇篮中。
萱萱才是救他性命垂危的人,若无那日相救,他怕是早已没命活在这个世上了。
收起不该有的念头,男人转身离去。
晌午一过。
没多久门口小厮便来通传,说是御医到了。
宁悠然赶忙往床上一躺,又朝身旁的云儿使了个眼色,云儿当即意会将床前的薄纱放下。
待御医迎进门,而后便自觉悄悄退到一侧。
御医拎着医箱走到床前,询问:“不知夫人可是哪里不适?”
都说首辅夫人是个丑女,又是毫无教养的乡下丫头,不过倒是许多人都未曾见过这位首付夫人的真面目。
隔着层薄纱,也只能隐约看见里头女子纤弱的身形。
御医边说着,边将箱子置放在一旁,取出净帕欲要搭脉。
宁悠然笼统说了句:“我近日心闷气躁,深感疲惫,还要麻烦大人替我看看,还请大人替我悬丝诊脉。”
御医一愣,到底还是照做,手搭在悬绳上,凝神静听。
只是,听了好一会儿,都只觉这脉象沉稳有力,也不像是身体虚亏的样子。
可偏偏宁悠然又说自己难受,一时叫御医只觉得奇怪,但他也的确查不出有什么不妥之处。
沉吟片刻,才蹙眉言道:“夫人脉象平稳,没什么大碍。若还觉不适,依臣看,不如食补的好。”
“也可,那还请大人帮忙起几个食补的方子吧。”
原本请御医来替她看诊,就是个幌子,他能诊断出什么来,宁悠然也不甚在意,装作不经意的问了一句:“听说大人常为我们家首辅大人诊治,想来大人应对他的身体状况颇为了解吧?”
御医听着话,收回的手明显一僵,但想着这朝中的暗流涌动,只硬着头皮回话:“太医院太医数百人,臣……不过有幸为首辅大人诊过几次。”
“是吗?”
宁悠然早就猜到御医会避重就轻,逃避话题。
她起身,主动将帷幔拉开,紧攥着的手心微微松开,顺势抬手一挥。
含水的双眸落在面色紧张的御医身上,慢慢拢了拢身上的衣裳:“那你可知道,为什么我偏请大人来为我看诊呢?”
一瞬,就将御医唬住,神色立刻变得紧张起来,双手紧搓着:“不知夫人是何意。”
宁悠然笑了笑,逼近御医:“大人手上,可有首辅的病案?”
“这……臣,臣不知晓,或许,是陈太医……”
说此话之时,御医眼神闪躲起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不过就是来替府上的夫人把个脉,怎么和首辅扯上了关系?!
明明他一向小心并未和哪家结过仇怨,做事也从未留下任何把柄。
也因他嘴上闭的紧,所以才能在宫中一直得以重任,年纪轻轻便得了上面的人赏识,成为了御医院首领。
怎么这首辅夫人好似手中握着什么一样?还是说他私下和那些大人的联系的事情被她所知晓了?
御医握着净帕的手忍不住地微颤了下,这些异样的神情与动作全被宁悠然收在眼底,不禁微眯起眼。
他本就被指派过给凌清宴诊脉,哪里会不知晓病患的病案?
果然有问题!
眼见着这名御医大人一提到关于凌清宴的事,就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
这让宁悠然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怕是那宫中也有人在暗中给凌清宴下绊子。
只不过,他们太医院的人上下沆瀣一气,刻意隐瞒。
见御医这副模样,定然也是要不到病案了。
宁悠然心下有了数,但该敲打的还是要敲打一下。
她冷了脸,沉声警告,“既然大人不知道,那今日的事大人也该不知道。”
“若是敢把今天的事说出去半个字……”宁悠然顿了顿,忽地凑近他:“你便会毒发而死。”
“是,是……什么?”
御医先起顺着话答应,可下一秒一听到毒发而死这几个字,顿时瞪大了双眼,当即从地上站起。
“我可是堂堂太医院的御医!是朝廷命官!你竟然敢对我下毒?!”御医忙伸手把了把自己的脉。
这一把,只觉得脑门充上了一涌的血,这女人说的竟然是真的!
御医当即大怒,怒斥她:“你竟敢对我下毒,我必要将这事全部记下,想必,首辅大人也定脱不了干系!”
“大人不如再好好看看,这毒是你自己下的,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宁悠然听着御医的威胁,却是丝毫不乱,十分淡定的喝着茶。
在御医为她望闻问切的时候,她就悄悄在空中播散了毒粉,让毒沾染在了那条悬脉绳上。
而那条绳,是御医带来的。
就算是最终查验,也只能查明那绳上有问题。
况且在御医检查完毕之后,宁悠然就早已让小樱打开了门窗,驱散了房内的毒粉。
御医回过神,寻着迹象很快就将视线投向了那条悬脉绳,这才恍然。
“大人,就算你派了人来查,最终也是治你一个谋害朝廷命妇的罪名。若大人不信,大可以试试。”
话及此,她故意做了停顿,缓缓而道:“只是怕大人,命不够。”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御医的心猛地一沉。
以凌清宴在朝中的地位,若有人在府上毒害他的夫人,那便是将他的面子狠狠踩在脚下。
自己定然会惹来杀身之祸。
登时不敢再辩,只能闭牢嘴巴飞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