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钰儿几乎要憋出内伤，不解地朝贵妃望去。
眼下正是惩治宁悠然最好的机会，可听贵妃这话，竟是要让此事翻篇了？！
她怎能甘心，就这么轻而易举让宁悠然过关！
可贵妃娘娘眼神中带着明显的制止，马钰儿心中纵使再不甘，也不敢违逆贵妃的意思，只得压抑着怒火愤愤坐下。
马贵妃看着不服气的侄女，心中暗怪她性急，趁着众人不注意，低声一句，“后头还有大把的机会，这么心急怎么成事？”
闻言，马钰儿眼中又闪过一道阴光，低头暗自窃喜，等着后头的好戏。
殿上觥筹交错一派祥和，众位官眷好似丝毫没有被方才的风波干扰，相互举杯说笑。
可唯独宁悠然一人独坐席上，没有一个官眷愿意与她叙话接近，而且将她的窘境作为饮酒作乐的谈资。
“你瞧瞧她那个晦气模样，好好的一个生辰宴被她搅成这样，也就是贵妃娘娘大度不与她计较罢了。”
“她与首辅当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是一模一样的惹人嫌恶，这姻缘定然能长长久久哈哈哈哈。”
宁悠然一面喝着茶，一面听着这些闲言碎语，嘴边浮起一抹轻蔑。
这些人多与马贵妃亲近，夫君也是马提督一派，对凌清宴本就又恨又怕，现下看见他的新妇受窘，心中自然都痛快不已。
而且当着马贵妃的面，她们怎能不表一表忠心，巴不得令自己再窘迫些才好。
梁氏与宁萱萱谈笑间想看看宁悠然落魄的模样，没成想这愿望却落空了。
宁悠然不但不以为意，反而大口朵颐，她面前那些汤菜已经被她吃了个七七八八！
宁萱萱愕然，这个女人脑子到底是什么做的？
眼下这种境况，她怎么还能下咽？！
一股恨意从她心底油然而生，她朝贵妃那边看了一眼，与马钰儿的目光不期而遇。
令她好奇的是，马钰儿似乎十分平和，这可完全不像她的性子。
瞬间宁萱萱便明白，她绝不可能就这么放过宁悠然。
宁萱萱眼中一抹阴鸷，轻轻捅了捅身边的梁氏，“娘，瞧着吧，一会儿说不定还有好戏。”
梁氏刚与人敬完酒，闻言惊喜抬眸，正好看见马钰儿已经缓步下来，看样子是奔着宁悠然去的。
“我若是你，还不如找个角落遮羞算了，”马钰儿端着酒盅走到宁悠然身边，脸上满是讥讽，“你看看这么多官眷，有谁愿意与你亲近？”
她声音不小，周围命妇们的目光都被她吸引过来，各人脸上都是一副看戏的神色。
宁悠然头也不抬，自顾自吃菜，脸上一片云淡风轻，好似眼前没有马钰儿这么个人一般。
“我跟你说话呢，你聋了吗！”
马钰儿被她的淡漠激怒，伸手在她肩上重重一推，却好似根本推不动！
正要再推，却见宁悠然倏地抬头，两道厉光挟着弄弄的杀意刺了过来，令她不由仓皇退了一步。
宁悠然唇边一抹冷笑，自己穿越前可是跆拳道黑带。
就算原主身子孱弱了些，不过那些基本身法用来应付马钰儿，还是足够了。
见马钰儿吃了亏，宁萱萱心中也有些焦急，生怕她就这么知难而退。
“都是我不好，”宁萱萱贴上前，站在二人中间，歉疚开口，“我本应该陪着姐姐的，她不大入宫，好多规矩都不大懂，还请诸位见谅。”
她这副温婉淑慧的模样，与宁悠然的冷僻成了鲜明的对比，衬着宁悠然更像一个不通情理的木讷呆妇。
宁悠然又是一声冷笑，自己以往倒是想进宫呢，可有机会吗？
之前的宫宴也曾发帖子邀约相府女眷，可梁氏从不让自己参加，相来只将宁萱萱打扮地漂漂亮亮带进宫去。
“是啊，我一个相府嫡女，今日还是第一次入宫呢，”宁悠然目光扫过梁氏，“宫中有什么规矩，也无人交代，贵妃娘娘与诸位还请见谅。”
殿上有一部分命妇听她是第一次入宫，也不由讶异，窃窃议论梁氏为何这般偏心。
马钰儿见她将梁氏和相府扯进来，立刻“仗义”评理，“你扯什么以前，现在你嫁了人，该叫你夫君带你入宫才是！怕只怕你那夫君也是一个令人嫌恶的人，在宫宴上身边也是这般冷清吧！”
马钰儿想到凌清宴那张冷厉的脸，不免又恨又怕。
宁悠然心头暗笑，后宫相来不问前朝。
她说自己也就罢了，竟然连着前朝的时局也要置喙，这不是找死吗？
果不其然，马贵妃微微蹙眉，朝身边铃桃吩咐着什么。
铃桃立刻走下来，想要制止几人。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宁悠然满脸懵懂转过身，看向一旁的凌夫人，“母亲，清宴人缘这么差吗？还是咱们凌家得罪了什么人，她为何这么说？”
凌夫人原正在隔岸观火，怎么也想不到这火竟然烧到自己身上！
这话看似幼稚无知，却令凌夫人两难，心中暗骂马钰儿是个蠢货。
纵使她再想跟凌清宴撇清关系，也不能不顾自己凌家主母的身份，将凌清宴从凌家择出去。
可既然凌清宴与凌家是一体，马钰儿这般侮辱凌清宴夫妇，自己再不发声，只怕凌阁老跟前也不好交代。
凌阁老虽然与儿子不对付，却绝不可能允许外人这般欺侮凌家的人。
“马小姐，”凌夫人冷然皱眉，“今日都是些夫人小姐们在此，提前朝那些男人做什么？”
这话已经十分委婉，若不是顾着马贵妃的颜面，她非要好好斥责一番马家这个愚蠢嫡女不可！
马贵妃怎会不知她的意图，恨铁不成钢地看了马钰儿一眼，淡声招呼，“钰儿，是我太骄纵你了，还不给凌夫人赔礼？”
马钰儿惶恐抬起头，刚要赔礼，便看见宁悠然带着浅浅的嘲笑，不慌不忙站到凌夫人身边。
马钰儿眼中一片怨恨之色！自己若是现在给凌夫人赔罪，岂不是也等于给宁悠然赔罪？！
今日还没能令她出一次丑，反倒先给她赔了不是，这怎能令马钰儿不恼羞成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