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容与眼中陡然一亮！
尽管他希望宁悠然能再进宫给皇帝诊脉，但却不方便开口。
上回宁悠然在宫中被马贵妃折损，自己已经对他夫妇二人有愧，眼下怎好再请她冒着危险进宫。
尤其是凌清宴，若是知道自己让宁悠然犯险，心中不知会不会对自己……
他仍是没有出声，只殷切地望着宁悠然。
“殿下若实在放心不下，我便再乔装进宫一趟就是，毕竟圣上龙体要紧。”宁悠然断声应承下来。
治病救人本就是她的指责，况且此时正值多事之秋，皇帝万万出不得什么岔子。
“太好了！”谢容与好似松了口气，“这次进宫只需诊脉不需停留，你放心，我定然安排好一切，不会让你再涉险！”
闻言，宁悠然淡然笑了笑。
有些事也绝非他能预料，更非他能够抗衡的，眼下做这样的保证实在没有意义。
“我既然答应殿下，必然不会退缩，”她正色抬眸，“但我还须回府准备一二，今夜子时进宫如何？”
“好！咱们便约定子时！”谢容与赶忙答应，“届时我亲自在西城门边迎你。”
宁悠然郑重点了点头，将一切卷宗交付之后，便出了上书房准备回南苑。
南苑。
府门外，宁悠然下了车，见凌清宴亲自在外迎候，不免有些讶然。
可凌清宴脸色似乎带着些疲惫，并不似宁悠然想象中的期盼，她心中的一股暖意也渐渐有些冷了下来。
或许是自己想多了，他在此迎候不过是想问宣城的情况吧。
宁悠然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与他进了书房，便开始说起宣城重建的情形。
凌清宴听得有些漫不经心，待她说完，淡色摆摆手，“这些事，你处置就好。”
他这态度倒是令宁悠然有些看不明白，心中也渐渐有些不悦。
不谈正事，那要谈什么？
“我听闻董录出事了？”宁悠然忽然想起什么，“大理寺那边可有落下什么线索？”
凌清宴掀了掀眼皮，有些不耐，“你方回京，不累吗？”
宁悠然怔住，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没吃药，要犯病了？”她实在耐不住了，将脸一拉，“这也不能说，那也不能说，那你来接我做什么！”
凌清宴眸子一冷，好似也起了脾气，“是我多事！”
宁悠然觉得他这火气来得邪门，担心自己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毕竟董录的事出了纰漏，他一定烦心不已。
“你这是怎么了，”宁悠然放缓了口气，“有什么事，你倒是说出来，我与你一同分担。”
凌清宴冷冷转眸，“不必了，忙你自己的便好。”
宁悠然心中彻底一冷，自己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竟然以为可以与他共同分担，简直可笑之至！
“是我不自量力了，”她冷笑起身，“竟然以为可以给首辅大人解忧，以后不会这般造次了。”
说罢，她冷然出了屋子，留下凌清宴一人站在房中闷声不响。
他今日本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想在门口迎一迎她，也想第一时间看那身影欢脱下车。
可她一下车便说了许多宣城的事，竟然好似没有半点对自己的温存。
接着又问起自己最不愿提的大理寺走水一事，这让他如何不郁闷！
“大人。”程木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凌清宴收敛了郁郁不乐，唤他进来。
程木将宣城那边的情报一一回报，末了有些担忧地看了他一眼，“都怪我回京太慢，不然大理寺那头我必然好好盯着。”
凌清宴摇摇头，“这与你有什么关系，是我让你护着夫人的。”
“可大人神色一看便知甚是心烦，属下怎能不愧疚……”
凌清宴好似想到什么，抬眸询问，“我脸色看着不大好？”
程木默然点点头。
原来，她是因为这个才生气了？
凌清宴瞥了一眼铜镜中的脸，确实有些凝肃冷淡。
莫非自己在府门外等她时，也是这样的脸色？
宁悠然带着一肚子气回到自己院中，黄嬷嬷与嫣儿早已准备好酒菜，准备给她洗尘。
“夫人这里路辛苦啦，我来拿、我来拿，”嫣儿笑着接过小樱手中的东西，朝外张望了一眼，“云儿姐姐呢，还在后头搬东西吗？”
一听这话，小樱脸色陡然一变，赶忙在她手上捏了一下，拼命朝她使着眼色！
“她……”嫣儿不明所以，但一看她这神色也只好生生将话咽下去，有些懵懂地看向小樱。
可宁悠然早已听见嫣儿的问话，没有转身，只是低迷开口，“云儿回不来了。”
嫣儿和黄嬷嬷愣在原地，见她转过身来，竟然是满脸悲痛！
“云儿为了救我，被刺客……”
小樱再也忍耐不住，转过身捂着脸，无声地哭了起来。
今日马车越靠近京城，她心中越是难过，云儿已经永远回不来了。
“什么……”
嫣儿难以置信，可也不敢再多问一句，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
黄嬷嬷早已见惯生死，此时只是叹息一声，上前轻轻握住了宁悠然的手，以示安慰。
“咱们吃饭吧，”宁悠然深吸一口气，“一会儿吃过饭，小樱随我去一趟云儿家中。”
明日她便要回大理寺上任，宣城一事还有许多要善后的工作，她想趁着忙碌起来之前，先将云儿的家人照顾妥当。
“好。”小樱抹了抹泪，与黄嬷嬷等人一道在桌前坐下。
这一顿饭吃得甚是沉重，房中少了一个人，各人心中都难过得无以复加。
云儿家中在京郊十里开外，宁悠然并没有带太多东西，只带了五百两银票，与一百两现银。
得知女儿出事，云儿的父母痛不欲生自不必说。
可云儿到底是将身契卖给了南苑的家仆，他们收了银子也没有多说什么。
倒是宁悠然心下愧疚，临走前又一再叮嘱，家中若有什么难事，只管到南苑报信。
云儿父母受宠若惊，毕恭毕敬将她送出老远。
回到南苑，已经是傍晚时分，宁悠然收拾好药箱，准备好夜行劲装，只等夜幕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