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同僚见是误会一场,都纷纷离开,司中只剩宁家姐妹二人。
“让我到大理寺来任职,本就是父亲的意思,”宁萱萱口气森然,“姐姐今日这般欺负我,回府我一定会禀明父亲!”
这话宁悠然倒也相信,宁相若不是有什么私心,绝不肯帮着她胡闹。
在他心中,什么都大不过相府和他自己的名利。
“那你最好将陷害我的心思一并说说,别等将来被抓了现行,气他一个措手不及。”宁悠然冷笑一声,目光落在地上的口供上。
今日她折返回来,不就是想要在口供上做手脚?
等将来案子出了岔子,自己与程留自然逃不过惩处。
“我劝你还是安分些,”宁悠然似笑非笑地看了看她,“大理寺不是相府后院,等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你以为父亲真的会救你?”
说罢,她轻蔑扔了手上的笤帚,取了斗篷自顾自出屋。
留下宁萱萱一人狼狈站在房中,眼中满是恨意。
自此之后,宁萱萱倒是安分了些时日,每日只是按照程留的安排行事,但仍时不时注意二人的动向。
宁悠然与程留少了她作梗,断案也更加专注。
一连了解了好几宗陈案,颇得王之垣赞赏。
“自从你们二人到了监管司,连圣上也夸赞大理寺如今断案神速,”王之垣甚是满意,“我已经替你二人写好文书,月末应该就能为你二人加封。”
“谢大人的体恤!”
对于升官一事,宁悠然并不在意,自己的能力能够得到认可比什么都强。
“对了,”王之垣话锋一转,“青石镇那桩举报贪墨的案子,你们查的如何?昨日青石镇又出了另外一桩命案,二者或许有些关联,你们届时一并去看看。”
“是。”
散值之后,宁悠然心情舒畅回了南苑。
凌清宴已经领兵出征,程木也随行护卫。
现在整个南苑没有一张臭脸,她每日都想早早回府歇着。
如今西院人丁不少,宁悠然每逢回到自己院中都觉得十分热闹。
只不过,有一人仍令她觉得不适,那便是灵仙。
这些日子以来,灵仙一如既往地低调踏实,院中的脏活累活都来者不拒,如同一个粗使丫头一般。
可她越是这般老实,宁悠然便越是觉得可疑。
一进院子,灵仙果然又在院中洒扫,宁悠然扫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进了屋子。
眼下还不是清人的时机,若灵仙真的是宁萱萱的人,她反倒需要留着这样一个棋子,等待时机反将一军。
次日正是休沐的日子,宁悠然踏实睡了个懒觉。
刚要起床洗漱,便见云儿端着脸盆匆匆入内。
“夫人,快些更衣吧,太子殿下着人接您入宫,马车已经在门外候着了。”
宁悠然怔了怔,太子怎会忽然召自己入宫?
二人利落整好衣装,宁悠然顺手在桌上拿了一块点心,一边吃一边往府门外走去。
东宫。
谢容与见她一身红妆进殿,不由多看了一眼。
上回见她时,她脸上还带着胎记。
如今胎记尽消,一张莹白小脸简直白玉无暇。
谢容与不由暗自思忖,凌清宴究竟怎么想的,家中这位才貌均是一流,他怎的还会心系相府那位二小姐?
宁悠然正要俯身行礼,却被他微笑制止,“你我之间不必行大礼,坐着说话。”
“王之垣的奏折已经递到圣前,”他脸上赞赏更甚,“你在大理寺表现卓著,就算他不提升迁一事,本宫也准备替你求封赏。”
“谢太子殿下抬爱。”宁悠然颔首致意。
“不过,朝中却是为了女官一事再起波澜,”谢容与话锋一转,脸色也沉峻下来,“我今日召你前来便是为了此事。”
宁悠然眸光微闪,“前些日子不是已经平息了些许吗,眼下怎的又闹起来了?”
“你或许还不知道,女官不日便可与男子同朝议政。”
宁悠然脸上划过一抹讶异,近来京中虽然多了许多女官,但大多都是五品以下的基层官员,怎么也轮不到上朝议政才是。
“你眼下是五品司阙,这次父皇或许会替你加封四品司正,”谢容与眸色渐深,“若是再升一品呢?”
宁悠然恍然大悟,若是升至三品,自己便可以与男官一同早朝了!
“而且父皇有意推行新政,今日在朝上提起,若是女官有突出贡献者也可上朝议事,马尔泰等人当场便极力反对,险些令父皇下不了台!”
宁悠然皱眉,不用谢容与多描述她也能猜到。
马尔泰等人狗急跳墙,正当凌清宴不在朝中,这些人只怕更加蠢蠢欲动。
他们本就反对女官一事,又怎能接受女子与他们同朝议事?
“今早若不是凌阁老等人一力维护,几乎就要被马尔泰等人占了上风!”谢容与眼中仍带着些许愤怒,在案上重重一拍。
宁悠然有些意外,凌阁老竟然支持女官一事?
之前见他与凌清宴父子不合,本以为他不会支持此事。
没想到凌清宴不在朝中,竟由他出面力排众议。
“事已至此,殿下准备如何应对?”她不动声色抬眸询问。
谢容与捏着茶盅,沉声开口,“今日僵持不下之际,我提出以比试分胜负!”
“相同的差事,若是女子完成的更快更好,日后他们便不得再有非议。反之,则取消女官新政!”
宁悠然点点头,“这倒不失为一个办法,只是他们肯答应吗?”
“他们岂会不肯答应!”谢容与哑然失笑,“他们还觉得女子不敢比试呢!”
“不敢比试?”宁悠然勾勾唇角,“真心出来为官的女子,大多腹有才学胸含峰壑,又怎么可能畏惧小小的比试!”
就拿她自己来说,恨不能狠狠打脸那些人,好让他们再也不能出来跳梁,怎可能不敢应战?
“当真?那我这一局算是赌对了!”谢容与眼中明光一闪,“不过此事不会那么好应付,马尔泰等人必然还要从中作梗!这也是我今日为何召你前来的原因。”
宁悠然眸光忽闪,他想让自己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