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女儿夜夜哭醒，马尔泰眼中满是怨毒之色，恨不得当场将凌清宴凌迟处死！
“圣上明鉴，臣的女儿如今被吓得噩梦连连，”马尔泰一个武将，老泪说来便来，“今后若是落下病根，可怎么办……”
朝堂众臣议论纷纷，不知凌清宴究竟对马家的嫡女做了什么。
看马尔泰这幅模样，只怕下手不轻。
皇帝也是左右为难，马尔泰手握兵权，此事若处置不当，只怕他心中会有积怨。
“提督稍安勿躁，”皇帝欠了欠身，“你那嫡女现在如何，可要朕派御医去瞧瞧？”
闻言，马尔泰竟然连连摆手，“谢圣上体恤，不必劳烦太医……”
众人有些意外，寻常官眷哪能得此圣眷，马尔泰怎地还不要御医给女儿探病？
凌清宴挑眉睨了他一眼，薄唇间吐出一声轻嗤。
那日他命程木追查宁悠然中毒的隐情，意外听说马钰儿在旁煽风点火，也曾令他的新妇下不了台。
起初他倒不是全为宁悠然出头，只是因为她与自己已是一体，马家那个嫡女对她不敬，便是不将自己放在眼中。
加之马尔泰近来执掌兵权，嚣张跋扈，凌清宴正好趁此机会敲打他一番。
谁知马钰儿被擒之后，丝毫没有悔过之意，态度甚是嚣张跋扈，对宁悠然仍是满口污言秽语。
凌清宴不屑对她动手，命人将她扔到城南军营关押战俘的地牢中。
那些战俘虽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却也吓得她魂飞魄散。
马尔泰赶来时，看见女儿衣不蔽体。
登时恼羞成怒，当场便要与凌清宴拼了。
可凌清宴何等身手，三两下便将他制服，他气不过便出口辱骂宁悠然，这才又招致凌清宴的一顿毒打。
如今皇帝要给马钰儿瞧病，马尔泰怎敢让御医探病，女儿的遭遇若是传扬出去，今后还如何在京中立足！
可他也不甘心就这样放过凌清宴，当即怒目瞪着他，“圣上若真的体恤下官，就好好惩治首辅，不然——”
马尔泰目光扫过自己身边一派朝臣，意味深长看向皇帝，“只怕会凉了咱们这些老臣的心呐！”
这话再明白不过，皇帝眼中登时晦暗不明，他原本就忌惮马尔泰手中兵权。
如今竟然被明言威胁，怎能让他不慌神！
“首辅那日既然认下罪状，现下也该给提督一个说法，”皇帝皱眉，“提督若有什么要求，首辅便尽量满足吧！”
凌清宴眸光微闪，早已看透皇帝的心思。
可眼下若与马尔泰继续抵死对峙，只怕最终下不来台的还是皇帝。
“时辰不早了，圣上还是先以朝事为重吧。”凌清宴清冷的声音在朝堂回荡。
他麾下官员和其余中立的朝臣也纷纷附和，二人的对峙就在一片嘈杂声中不了了之。
散朝之后，凌清宴径自出宫，马车已经在宫门外候着。
正要上车，十数名劲装侍卫将他团团围住。
程木立刻从车边蹿出，警惕地护在他身前。
“首辅大人急着要去哪儿？”
马尔泰阴着脸从侍卫身后走出来，见凌清宴身边只有程木一人相护，心中登时满是胜算。
凌清宴面色不惊，一双凉眸中满是不屑。
“方才在朝上，我只是不想圣上为难才没有多言，却不代表我不会追究！”
马尔泰眼中凶光闪烁，“首辅不会真的以为，这皇城真的是你只手遮天吧？说！我女儿的伤要怎么赔！”
“你觉得该怎么赔？”凌清宴掀了掀眼皮，脸上尽是猫戏老鼠的神色。
马尔泰被他的不屑激怒，自己好歹也比他年长一轮，被一个后生小辈这般侮辱，他心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把你带回我府中，跪在我女儿面前磕三个响头，我们就算两清了！”马尔泰咬牙切齿。
凌清宴勾了勾唇，“要不要将地牢中那几个战俘也带回去，让你的宝贝女儿从中挑一个如意郎君？”
他这话说得甚是森冷，令马尔泰不寒而栗。
“提督以为我那日为何放你女儿一马？”
“只因她还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可她爹爹若是不懂事，我可不敢保证下回还能放她一马。”
凌清宴眼中尽是轻蔑，全然一副掌控者的居高临下，马尔泰没想到他竟然敢这般明晃晃地威胁，不由后背渐渐冰凉。
此人诨名活阎王，在朝中也是出了名的狠辣果决。
自己若是逞一时之快，今后招致他的报复不说，还可能因此得罪凌阁老！
“走！”马尔泰气得脸上横肉抖动，带着一众侍卫愤然离去。
凌清宴冷眼看他的马车走远，这才晃了晃身子，伸手扶住一旁的马车。
“大人！”程木见他脸色有异，立刻将他扶住。
凌清宴面色严峻，隐忍着体内痛楚，从齿间吐出一句，“回府。”
一路颠簸，凌清宴在车中闭目吐纳，待到紊乱的经脉平复，马车也正好在府门前停下。
一下车，便瞧见府门外停着另一辆马车，凌清宴脸色微沉，是凌府的。
想到宁悠然一人在府中，他不由加快脚步进了内院。
刚走到后院，便听见里头传来一声哂笑，“这么简单的斗茶都学不会，你今后有何脸面在官眷中立足！”
凌清宴脸色越发沉黯，这是二婶凌王氏特有的尖刻嗓音，取笑的是谁，他一猜便能猜到。
悄然入了院子，果然看见宁悠然站在几个妇人中间，手中拿着一个茶筅微微蹙眉。
她身旁的嬷嬷面色轻蔑，在一旁不冷不热开口，“首辅夫人别嫌老奴说话不中听，夫人当真是我带过最……难教的一位官眷。”
宁悠然挑眉看着她，想说自己笨呗？
自己堂堂学霸，竟然被一个教习婆子鄙夷！
今日凌夫人忽然带着两位婶娘和这婆子登门，说是要教她些京中官眷中盛行的斗茶，好让日后她不在人前丢脸。
可那婆子凡事只简要演示一遍，宁悠然还未看清，她便已经匆匆结束，这让她一个从未接触过茶艺的人情何以堪？
她又看看身旁的凌夫人，这厮脸上虽然一派温和，眼底却有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