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也不必着急,”凌夫人声音甚是温煦,“今日学不会,咱们明日再学就是。”
宁悠然心下冷笑,连明日都安排好了,看来她们一时半会儿是不打算放过自己了。
既然如此,自己就陪她们玩玩儿吧。
“多谢婆母体恤,”宁悠然撅着小嘴,懊恼不已,“悠然不知怎么回事,总是看不明白嬷嬷的动作。”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太笨,”宁悠然抬起头,晶莹粉面上全是人畜无害的无辜,“咱们也不好总是麻烦嬷嬷,能不能请婆母亲自演示一番?”
说罢,她又恳切地摇了摇凌夫人的手。
凌夫人哪里料到她这番话,与两位妯娌对视一眼,眼底游过一抹惊慌。
别说凌夫人不会斗茶,其余二人也是半点不通。
今日走这一趟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过是借着教授斗茶的名义,好好磋磨一下宁悠然。
可眼下竟然被她问到自己头上,凌夫人怎能不慌?
宁悠然一看她迟疑的神色,就知道自己猜得不错,蹙眉询问,“婆母不会也不懂斗茶吧?”
这声音清脆明朗,好似一记耳光打在凌夫人脸上,她脸色立刻变得不自然,目光有意无意拂过两位妯娌,好似在暗示什么。
凌王氏一向脾气火爆,上回又因为宁悠然受了丈夫的气,这次一听要来南苑,早已按奈不住报复之心,此时自然首当其冲替凌夫人掩护。
“你婆母出身高贵,怎么会不懂斗茶?”
“如今咱们请了嬷嬷来教你,你不虚心受教就算了,怎么还扯些有的没的?”
凌王氏本想看她被训斥之后的狼狈,可宁悠然偏偏不急不躁地看着她,“二婶婶这么激动做什么,我又没说不学。”
“人笨有什么法子?想让婆母演示一下,不也是为了学得更好吗?”宁悠然明眸一转,“要不,二婶婶教教我?”
凌王氏出身稍低,更是没接触过斗茶之类的玩意,眼下若是做不出来失了颜面,回去岂不更要被丈夫责骂?
“你看看你这个丑样子,”凌王氏被她激怒,登时就暴躁起来,“跟个无常一般,日后跟着清宴出去,简直将他的面子都丢光了!”
“如今还不学些装门面的东西,将来如何在官眷中立足,我看你就是故意要给清宴丢人、给凌家丢人!”
宁悠然见她说不过自己,就开始相貌攻击,不由得轻蔑勾了勾唇,正要还击,忽然听见身后响起一个冷沉的声音。
“我若是没记错,二叔成亲时好像也嫌新妇长相粗陋,不过这么多年下来,不也相处地好好的吗?”
凌清宴信步走到几人中间,有意无意地挡在宁悠然身前,高大身形让宁悠然心中多了几分信任和感激。
凌王氏长得本就普通甚至还有些丑,可丈夫年轻时却十分风流倜傥,所以当初也不大看得上她。
此事几位妯娌都心知肚明,可谁也不会当众揭短,偏偏今日凌清宴不但揭了她的伤疤,还是当着一众妯娌和宁悠然的面取笑自己,凌王氏简直心中抓狂!
见气氛僵持紧张,一直没开口的凌李氏出来劝解,“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做什么?悠然啊,你二婶婶也是一片好心,就是嘴直了些,你别介意。”
宁悠然脸色仍是淡淡,不置可否。
既然凌清宴出手了,她才不愿再管这些脏事,是怼是骂,全凭他首辅大人的心情好了。
“就是,”凌夫人也跟着开口,“清宴,你可不能这么没规矩,二婶婶也是这么大年纪的长辈了,你怎么能在人前这么说她……”
宁悠然心下冷笑,她这话哪是劝和,根本就是火上浇油!
凌王氏果然怨恨又起,怒气冲冲地瞪了凌清宴一眼。
“说到规矩,”凌清宴眼底轻蔑,看向凌夫人,“凌夫人倒是出身高门大户,可对斗茶之类的风雅之事又懂多少,不也做上了阁老续弦,在官眷中不也如鱼得水?”
“既然凌夫人都不懂这些,为何要逼着我的新妇学这些规矩?”
凌夫人祸水没有引成,反而招致他一顿奚落,脸色难看地不能再难看。
可凌王氏的眼中却隐约有些窃喜,一起出来找茬,总不能只有她一人难堪吧!
凌清宴充满了大杀四方的煞气,看得宁悠然实在欢喜,没想到自己也有为狗男人鼓掌的一天!
这些日子虽然被他使唤地厌烦,可今日被他这般庇护,宁悠然心中多少有些感动。
“今日我就把话说明白了,”凌清宴眉间清冷,“凌夫人若想摆婆母的威风,就回凌府等着自家儿子成亲,我这南苑不是谁都能来插手的地方!”
这话比之前更加凌厉,当着两位妯娌的面,凌夫人颜面尽失,委屈地拧着帕子,“清宴,你怎么这么说,我不过是觉得你们新婚,应该照料新妇一二,怎么被你说得……”
凌清宴丝毫不为所动,冷冷抬眉,“觉得这话不中听么?那就劝着父亲早日分家好了,省的大家相看两厌!”
眼见二人越发僵持,宁悠然戏也看地差不多了,知道此时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总要有人出来收场。
“婆母勿怪,清宴这几日伤痛缠身,心情不好,众位长辈今日也累了,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宁悠然眸光微转假意扶住凌夫人。
凌李氏大概也怕引火烧身,赶忙就坡下驴,“天色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二人伴着凌夫人一道出府,宁悠然望着那三个灰溜溜的背影,嘴角微扬。
“得意了?你倒是会做好人。”
凌清宴的冷声令她立刻敛了笑容,一本正经转过身来,脸上甚是委屈,“都是大人的家事,我不过是个无辜的人,大人怎么还说起我来了?”
凌清宴冷哼一声,“给我换药。”
说罢,他径自回房。
“狗男人,就知道摆个臭脸!”宁悠然一人在后面,朝他龇了龇牙,不情不愿地跟着进了屋。
翌日。
凌清宴进宫早朝,皇帝却迟迟没有上朝。
蹊跷之际,内侍监忽然匆匆上殿。
“圣上今日不适,不能早朝,众位大人请散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