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她关系不错？”宁悠然随口问了一句。
姑娘点点头，“她虽是花魁却没有半点架子，对我们甚是亲和，平日会舍得拿银子出来请咱们吃茶看戏。”
“妈妈平日若有打骂惩罚，她也会替大家说话。所以院中的姐妹都对她十分敬服，我真希望她能遇上一位识礼的恩客。”
宁悠然眸色微动，此处虽是外人不齿的勾栏之地，却也有一份真情。
遥月平日对楼中众人的体恤，此时众人自然也都真心实意替她担忧。
“那么，你看我如何？”宁悠然朝她勾了勾唇。
姑娘有些讶异。
从方才她进屋伺候开始，宁悠然虽然揽着她腰肢，手上却十分规矩，丝毫没有丁点轻蔑调戏之意，令她十分安然。
“公子温和有礼，当然再合适不过，可是那价钱可不低……”
此刻，台下已经叫到了六千两，几乎到了白热化的角逐阶段。
“六千两！还有没有人跟上？”妈妈眼中惊喜不已，似乎已经看到白花花的银子在眼前放光。
台下原本还十分沸腾的看客，此刻都有些蔫了。
六千两，有的人一辈子也见不到这么多银子！
宁悠然在二楼看着那个出价最高者，一身肥厚油膘托着一个肥头大耳的脑袋，脸上的油光几乎可以照人！
他手中还搂着两位姑娘，一双猪蹄上下游走甚不安分，双目的邪光落在台上，似乎对遥月志在必得。
宁悠然冷嗤一声，这样的油腻男人，也配得上人间绝色？
“六千两，第一次！”妈妈已经准备一锤定音。
“六千两，第二次！”
众人都有些艳羡地看着那个胖子，心中不免替遥月觉得有些惋惜，看那人的神色举止便知道不是个好伺候的主。
“六千两——”
“出价！”
二楼忽然传来一句沉声，将场下所有的目光都吸引过去。
众人见出价的是一位翩翩公子，眼前均是一亮！
“这是谁家的公子，看着眼生啊！”
“能出得起六千两，想来不是普通家世。”
妈妈一看是宁悠然，也来了兴致，调笑着问她，“公子别光喊出价，到底多少，您倒是说个价啊！”
宁悠然倚着栏杆，说不出的飘逸俊致，“无价。”
众人一片沸腾！
“无价是什么意思？！”
“他到底想要出多少啊！”
被宁悠然截胡的胖子将手中酒盅一摔，“出不起价就滚出去，在这儿装什么呢！”
妈妈也有些迷惘，不知宁悠然是不是在消遣自己。
“无价，便是随遥月姑娘开价。”宁悠然戏谑地看了胖子一眼，“这位兄台若也跟得起，那便抬价就是了！”
众人着实没有想到，她竟然敢开出这样的空头价码！
随人开价？那岂不是要玩个倾家荡产！
胖子脑门上也渐渐渗出汗珠，方才的嚣张神色已经不复存在。
京中是卧虎藏龙之地，甚至还有番邦异域的皇室在此出入。
若是惹了不该惹的，只怕不大好收场。
“你愿做这冤大头，只管做就是了，我才不屑与你争这么一个残花败柳！”
他这话说得甚是恶心人，流朱苑众人的神色都有些鄙夷。
见宁悠然风度翩翩，众人无不庆幸遥月得了个好归宿。
“公子稍待，”妈妈赔着笑脸上楼来，“遥月姑娘非比寻常，公子虽然出价甚好，我还是要问过她本人才行……”
原本她还担心宁悠然不悦，谁知却笑得淡然，“应该的。”
妈妈心花怒放，片刻不敢耽搁直奔遥月房中。
不一会儿工夫，便欣喜回到场中，“今日多谢众位捧场，恭喜二楼这位公子抱得美人归！”
众人看了一场热闹，都惋惜散去，竞价的胖子气不过，吵了两句也不悦离开了。
妈妈一面派人好生相送，一面自己忙着带宁悠然往后院而去。
宁悠然走过花灯点缀的小径，里面是一个幽静小院，妈妈在前面小心引路。
“公子啊，不是我吹，这银子您花得保管值得！遥月这样的绝色，就是放在整个京中都是一顶一的美人，何况还是个雏！”
院门开着，里头甚是素雅，只种着一片修竹，宁悠然跟着妈妈进了房中，竟然闻到些许药味。
里屋与外屋隔着一层珠帘，宁悠然依稀看见一个婉约身影坐在桌前。
听见自己进来，缓缓起身相迎，却没有走出珠帘。
“多谢官人疏财，遥月在此先谢过了。”
那声音甚是轻灵悦耳，既甜又糯，且不黏腻。
宁悠然一个女子听了，也觉得心头舒畅。
“姑娘不必多礼，我既然拔了头筹，姑娘只管说个数吧。”宁悠然沉声开口。
遥月似乎犹豫了片刻，最终报出一个数来，“六千一百两。”
宁悠然淡淡一笑，“依你。”
这个姑娘倒不是个贪心的，方才最高价六千两，她不过加了一百两。
一旁的妈妈闻言几乎要晕厥过去！
可是碍于宁悠然就在身旁，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事已至此，也只能招呼丫鬟进来伺候，却被宁悠然制止。
“不必别人伺候，我想与遥月姑娘独处。”
妈妈心领神会，立刻赔笑往外走去，“懂得懂得，那公子有什么要吩咐的，只管开口就是，门外随时有人候着！”
待一众人离开之后，宁悠然朝小樱低声吩咐，“你在门外看着，我若喊你再进来。”
“是……公子。”
小樱有些不安地看了二人一眼，惴惴带上门出去。
此时屋中只剩她二人，宁悠然在桌边坐下，“这银子，是给你还是给妈妈？”
遥月缓缓撩开珠帘，走到她身边，那容颜比远看更加动人。
“九成给我，一成给妈妈。”她给宁悠然倒了茶，在对座坐下。
宁悠然点点头，“这都好说，但我还有一事想要问明白。”
“公子请问。”
宁悠然目光幽深，“你今日之举，全是为了救你弟弟的性命？”
闻言，遥月脸色黯淡些许，眼中透露出的疲惫和怅落令人心疼。
“这是我的私事，与公子没有关系。”她的声色登时冷淡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