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悠然愣了一下,摇摇头,“你身子还没有大好,先不急着出门。我一个人能应付得过来,等你养好身子,再操心此事也不迟。”
凌清宴已经走到门边,略略侧首,“你也太小看我了,走吧,先往曾家去一趟。”
宁悠然心中一动,想到曾家那些善良之人,她心头便一片温暖,“那我先去准备些东西!”
回房之后,她收拾了好些吃得用的,又拿了两个孩子喜欢的点心糕饼,与凌清宴一道上了马车往城郊而去。
二人敲开曾家的院门,正好是曾长栓前来开的门,看见一身锦衣的二人近乎不敢相认。
“林……林兄弟、你……弟妹……”
曾长栓好歹也在县衙当过差,瞥见门口的马车和几名劲装暗卫,心中已经猜到几分,愣在院门边有些不知所措。
这一对璧人男俊女俏,又都是一派脱俗不凡。
尤其是凌清宴,那种轩昂之态与之前根本判若两人,曾长栓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曾大哥,”宁悠然笑得亲切随和,“怎的不让我们进屋,难道就在院外吹冷风不成?”
曾长栓这才回过神,打开院门,结结巴巴开口,“快、快进屋来,我、我……”
院中传来曾大娘的声音,“长栓,是谁啊?”
“大娘,是我,回来看您啦。”
宁悠然不等曾长栓相让,提着大包小包径自进了院子。
“你、你是……”
曾大娘眯着昏花老眼,忽然好似想起什么,登时瞪圆了双眼,“孩子,是你?”
宁悠然放下东西,点点头,“是我。”
院中唯独两个孩子毫不拘束,围着宁悠然不肯离开。
“姐姐你去哪里了,怎的几日都没有回来看我们。”
“姐姐我娘昨日做了鸡蛋羹,你不在,我和哥哥分着吃完啦!”
宁悠然怜爱地抚了抚二人的头顶,撅了噘嘴,“好哇,你们都不等我就吃完啦!拿我今日带了糖来,也不分你们啦!”
荷花从厨房出来,见此情形也惊得说不出话。
宁悠然提着几个纸包上前,顽皮笑着,“嫂子,上回蒙你送了些黄芪,我今日还恩来啦。”
几名暗卫从车上又抬了东西下来,曾家老小看得目瞪口呆,不知天上怎会掉下这样大的馅饼!
趁着女人孩子在房中说笑的功夫,凌清宴与曾长拴在院中闲谈。
“我真是蠢钝,那日看你的气度,也应该猜到你身份不凡,怎敢与你称兄道弟。”曾长栓自嘲地摇了摇头。
凌清宴眸色淡然,“你年长我几岁,称兄长也无不可。”
他今日周身具是清贵之气,令曾长栓几乎不敢正眼看他,“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凌清宴眸光微闪,他若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怕更加不敢言语,于是淡淡一笑,“在下凌清宴,不过京中务一个闲职罢了,不值一提。”
曾长栓心中稍稍安稳,但是想到自己之前与他说的那些话,多少有些亵渎朝廷,他神色又不由紧张起来。
“如今陈州已经不在,你可愿回县衙辅助我们?”凌清宴沉声询问。
曾长栓猛地抬头,“陈县令怎的了?”
凌清宴并未多说陈州之事,草草带过,“此人贪赃枉法,伏法也是迟早的事。如今县衙中没有能够管事之人,你可愿协助我们渡过难关?”
“这、我自然愿意,可是……”
曾长栓犹疑不已,他二人既然有能力肃清县衙,想来有些实力。
若真能体恤百姓,他也未尝不愿从旁协助。
“其余的事你不必担心,我既然请你回县衙,你便只管放手做事。”凌清宴说得甚是肯定。
这话好似一颗定心丸,曾长栓神色一肃,“那我必然全力以赴。”
凌清宴微微颔首,自己果真没有看错人。
他虽然一介布衣,心中却有苍生。
若能给他一个机会,未必就不如陈州等人。
思及此处,他又不免佩服宁悠然。
她力求朝廷接纳寒门,对朝廷与庶士来说都不失为一条明路。
宁悠然与曾大娘等人寒暄半晌,才依依不舍从房中出来。
曾家老小将二人送上马车,目送良久才回院中。
车上,宁悠然挑眉看着凌清宴,“今日来曾家,是不是为了抓一个帮手?”
凌清宴抬眸,“那不都是为了你?”
“为我什么?”宁悠然才不领他这情。
凌清宴往车壁一靠,“彻查贪墨,监督赈灾,不都是圣上吩咐你的差事么。我不过从旁辅助罢了,净做些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宁悠然哑然失笑,“我难道对你不好?昨夜若不是我——”
她本无心提及昨夜,忽然想到那一瞬的尴尬,立时脸上一热闭嘴不言,将头转向车外。
真是蠢死了!好好的提那个做什么!
“昨夜怎么了?”凌清宴朝她探了探身子,“不就是替我疗了寒毒,我找你疗毒可是付过银子的,难道还有什么别的事吗?”
宁悠然稍稍安心,他那时候已经神志不清,哪里还知道那些!
“没有啊,”她转过脸,面色十分坦然,“回去记得把银子付了。”
凌清宴注视她片刻,目光渐渐黠然,“为什么我觉得你好似有所隐瞒?”
他靠得甚近,逼得宁悠然无处可退,背靠车壁侧过脸去,低声回应,“是你的感觉不对。”
“那你为何这般心虚?”凌清宴断声质问,“可是趁我昏迷,做了什么不敬之事!”
宁悠然原本确实有些心虚,可一听这话暗示这么明显,好似回过味来,两道利刃般的眸光在凌清宴脸上狠狠剜了两眼!
这狗男人昨日是不是装的?!
可昨日的暧昧实在难以启齿,她到底没好意思质问。
看着她想要对质,又有些忌惮的样子,凌清宴得意地撤回身子,只是靠着车壁悠闲地看着她。
狭小的马车中,好似忽然扫过一阵春风。
马车在县衙门前停下,凌清宴先下了马车,正要伸手去扶宁悠然。
谁知她已经自己跳下马车,头也不回地进了院里。
宁悠然直奔凌清宴的厢房,进屋之后便将门锁好。
从他床头翻出一个药瓶,里面正是自己给他准备的药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