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悠然双目渐渐睁圆,这个狗男人竟然在自己院中睡着了!
自己都郁闷地看了半宿书,他怎么能睡得着?!
宁悠然带着些愤愤开门,难以置信地走到凌清宴身旁,想要一肘将他捅醒,可目光落在那白玉如刻的脸上,忽然又有些下不了手。
他那微塌的嘴角,分明挂着一丝委屈,是她从未见过的脆弱。
宁悠然暗自咬牙,自己还没说委屈呢,这狗男人委屈什么!
“夫人,大人方才一直在喝酒,一口菜都没吃……”云儿在一旁,唯唯诺诺开口。
宁悠然瞥了一眼原封不动的菜碟,对这话没有怀疑。
此时虽是暮春,夜风却还是有些凉,宁悠然在院中站了一会儿,已经觉得有些凉意,低头看看单衣而眠的凌清宴,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狗男人若是着凉,牵动了身上的毒症,还不是要辛苦自己为他缓解?
宁悠然无奈进屋,出来时手上多了一方羊绒小毯。
“要喝闷酒不会回去喝,跑到我这来做什么……”
宁悠然嘟囔一声,将毯子盖在凌清宴肩头,可碰到他肩膀的一瞬,凌清宴的手闪电般钳住她的伶仃细腕,一双深眸几乎要看到她心里去。
“痛,放开!”宁悠然手腕被他箍得有些疼,心中怨气又升腾上来,咬唇斥了一声。
凌清宴不但对这娇叱充耳不闻,反倒一把将她带入温暖怀中。
二人相距不过寸余,宁悠然被他逼视得有些迷惘,几乎要沦陷在那两潭深眸之中!
宁悠然猛地想起,云儿还在身旁,慌乱抬眸,可哪里还有那丫头的影子!
凌清宴对她目光闪躲好似不满,另一只手端着她下巴,将她的脸别过来,带着淡淡的酒气沉声质问,“今日分明是马贵妃刁难,你为何要拿我撒气?”
宁悠然几乎不相信,他会问出这般幼稚的话来!
他在自己院里喝了一夜酒,就为了问自己一句这话?
而且听这话的意思,难道他还在意自己对他的态度不成?这狗男人又想玩什么花招!
宁悠然心中几番转折,一时也摸不清凌清宴究竟想要怎样。
但今日她闹也闹了,总不可能就这样被他问住吧?
“你不止一次想要取我性命,或许是碍于相府,或许是为了别的打算才没有动手,你敢说,今日不是想假借马贵妃之手让我消失?”
宁悠然这话说得甚是牵强,连她自己都有些不信。
可当着凌清宴强硬威压的目光,她还是梗着脖颈不吐不快。
凌清宴微微眯眸,继而眉关一松,眼中又恢复往日猫戏老鼠的神态。
“放心吧,我还没有这么卑鄙,”凌清宴轻轻勾唇,“那血玉是吉是凶,你不会自己出去打听吗?”
宁悠然微微咬唇,不服气地垂眸,没有反驳。
“两日后就是替圣上复诊的日子,你好好准备吧。”凌清宴抖落肩头的薄毯,潇洒起身出了院子。
宁悠然拾起毯子,脑中不断回想着他方才的眼神,心中虽然仍有些晦暗不明,但却比之前明朗些许。
……
翌日清晨。
宁悠然醒的特别早。
“云儿,更衣,去厨房。”
云儿一脸懵懂看了看天色,“这么早,夫人去厨房做什么?”
宁悠然今日的脸色似乎好转不少,宛转一笑,“无利不起早,自然是要办正事。”
昨夜,她几乎彻夜难眠,想到白天在生辰宴上的险况,她仍是心有余悸。
经过这场宴席,宁悠然已经想得十分清楚,作为官眷,她免不了要与后宫扯上关系,若是在宫中没有一点人脉,只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她一向未雨绸缪,怎能容许自己再一次犯险?
可她对后宫派系了解有限,而眼下能帮自己的人,又寥寥无几。
相府就不必说了,梁氏与宁萱萱巴不得自己早点出事才好,父亲又是猪油蒙了心,怎么可能指点自己一二?
而凌夫人虽然表面上愿意教诲一二,可背地里存了什么心思,她也不是不清楚。
看来看去,眼下只有一个人能帮得了一二,还得看他愿不愿意。
“云儿,你家大人清早爱吃什么?”宁悠然一面赶往厨房,一面向云儿取经。
云儿思索片刻,摇了摇头,“大人吃得甚少,对什么点心都不大感兴趣。”
真是无趣的人,宁悠然撇撇嘴,自己虽说不擅下厨,可对吃还是颇有要求的。
她很难想象,凌清宴这种大户人家出来的公子爷,怎么也不知道吃点好的。
“夫人,您是要给大人做早食?”云儿带着些惊喜探问。
昨夜见他二人忽然亲热,吓得她赶紧躲回自己房中,尽管有些吃惊,她心中还是十分欢喜欣慰。
夫人对她们这些院中服侍的人甚好,云儿从心底希望,夫人与自家大人能恩爱长久。
“唔……”宁悠然漫不经心答话,心下盘算着要做些什么给狗男人。
都说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须得先抓住他的胃。
宁悠然倒也不指望能抓住他的心,只盼着自己亲手做的早餐,能让他忘了昨夜的不快。
二人走到厨房,吓了婆子们一跳,赶忙让出一个炉灶给宁悠然用。
宁悠然想起凌清宴背上的伤还未痊愈,不宜吃些煎炸热气的东西,也不宜补得太过,清淡而高蛋白的东西才对他最为有利。
她目光落在灶台上,鸡蛋、牛肉都有,那便做一个自己最爱的滑蛋牛肉粥好了!
可很快她便犯难了,对于一个不常下厨的人来说,没有菜谱和美食视频的指导,无异于两眼一抹黑!
“你们谁知道滑蛋牛肉粥怎么做?”宁悠然满怀期待地望向一众下人。
几个婆子纷纷摇头,连厨子也是一脸茫然,“什么花?夫人要用花煮粥么,小的没有听过啊!”
宁悠然颓然地以手扶额,片刻无奈摇摇头,舀了一瓢大米,细细淘起米来。
条件有限,能煮成什么样子就煮成什么样子吧,能不能下咽,就看凌清宴的造化了。
宁悠然依稀记得,加牛肉和蛋液是要看准时机的,于是一等到陶罐里的粥沸腾起来,她便迫不及待要掀盖查看。
“啊!”一阵灼痛让宁悠然手上一松,盖子应声落地碎裂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