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睡不下了,”宁悠然以手撑着脑袋,黠然看向他,“今夜辛苦你去门边靠着吧。”
凌清宴蹙了蹙眉,两片薄唇微抿,眼中似乎酝酿着什么,令宁悠然心中有些忐忑。
这狗男人诡计多端且脸皮甚厚,谁知他心中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果不其然,凌清宴将外衫一脱,在她身后一卧,舒展长臂揽到她身前,声音低沉悦耳,“怎会睡不下,我又不像你,睡着了还要乱动。”
宁悠然脸上腾地热了起来!
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睡着时,他还醒着?
不但醒着,还在看着?!
“睡吧,这时候若是冻病了,你就查不了案子了。”凌清宴的声音在夜色中令人沉陷又无法反驳。
宁悠然只得强迫自己静了心神,反正就这一夜,自己忍忍就是了!
她背对着凌清宴,自然看不到他微闭的凤眸中,闪过一丝孩童般的狡黠。
翌日清晨,凌清宴便早早出门,中午回到曾家,脸上带着些许喜色。
“我已找到家中的一个远房亲戚,他在城中开了米铺,正好愿意收留我与娘子。”
凌清宴朝曾长栓谢过,“这几日,多谢曾大哥款待,等我落好脚再来谢过。”
曾大娘与荷花也十分欣慰,这二人总算不必漂泊,又有了正经营生。
“你若有什么难处,千万不要与我客气,”曾长栓摆摆手,“有什么要帮忙的,只管来此说一声就是!”
荷花仍是惦记宁悠然的身子,将她悄悄拉到里屋,朝她手中塞了一个小包。
“妹子,这是我之前留得一点儿黄芪,你带着补身,女子小产不逊生产,伤了元气若不补上,以后不知身子得如何虚弱。”
宁悠然心头一暖,冥冥之中总能遇见好人,这宣城的迷雾她说什么都要拨散,好人不能没有好报!
“荷花嫂子,我就不客气了,这份恩情,我来日一定会报!”宁悠然抬起头,明眸熠熠发光。
一出曾家,二人便直奔巷外的长街,程木早已驾了马车在远处等候。
“大人,那衙役发了信号,他们见面的地点在城外驿馆边的茶楼!”程木沉声汇报。
“带人过去!”凌清宴眼中一厉,伸手将宁悠然托上马车,自己也利索翻身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疾驰朝城外而去,宁悠然这才得空询问,“谁和谁见面?”
凌清宴望着窗外,脸色冷沉严峻,“陈州这个老狐狸,似乎已经猜到我们洞悉了什么,这几日一直在偷偷转移灾银,似乎准备殊死一搏了。”
“程木跟了他好几日,发现他夜里偷偷与一个男子碰面,我怀疑那个男子与州府有关。”
“州府?”
宁悠然冷笑一声,他们果然上下勾结。
“只怕还不止州府,再往上挖挖,说不好要拔出多少萝卜呢!”
凌清宴唇角微勾,“那正好,最好京中也有牵连,我一并清理了!”
这几日京中已经传了密信来,谢疏言似乎在此也有动作。
若是此事与他有什么牵连,凌清宴非要一并端了这蛇鼠一窝不可!
此时夜幕降临,城郊的驿馆显得甚是荒凉,凌清宴与宁悠然下了马车,在程木提前踩好点的草丛中埋伏。
一直等到二更的更声想过,驿馆周围还是没有半点动静。
“那衙役的话靠谱吗?”宁悠然有些担心。
不等凌清宴回话,身后的程木幽幽开口,“上回他想耍滑,被我剁了一根手指,我说若有下次,便断他子孙根,想来,是不敢再造次了。”
宁悠然目瞪口呆。
他这话说得稀松平常,脸上也没有半点波澜,当真令她觉得又可怕又想笑,以前怎的没有发现他这般分裂。
俄顷,远处忽然亮起点点灯火,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
几人心头一提,知道该来的人来了。
一辆马车在驿馆后门停下,从车上下来的果然是县令陈州!
跟着他一起下来的几人,从车后抬下一口箱子。
那箱子看着不小,若是装满银两,只怕也有万两!
那些灾银他自然不敢换成银票,若真的想要转移,用箱子偷偷带出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驿馆中似乎也听见马车的声响,二楼西面的厢房忽然亮起灯来。
凌清宴与宁悠然心中都猜到,那方中很可能就是在等陈州的人!
“拿下!”
凌清宴觉得没有必要再等,陈州趁夜私会神秘人,这本身就十分可疑,再加上衙役的口供,他可以肯定,陈州今日就是来交接灾银的!
十数名暗卫悄悄潜到驿馆周围,又无声攀上二楼,顷刻间便将驿馆死死守住。
凌清宴阔步直奔二楼,推门的瞬间正见屋内二人围在箱子边,而那箱子里装得正是明晃晃的银锭子!
“首……首辅……”
陈州一看见凌清宴那张冷峻的脸,登时惊惶无措只觉得两腿打软,伸手扶住桌子却还是有些站不住。
他身旁的男子见此情形,立刻便从怀中掏出匕首,想要破窗而出,谁知却被一早埋伏在床边的暗卫踢回了屋里!
男人不甘心被擒,与暗卫死斗了起来。
凌清宴在一旁冷眼旁观,片刻冷冷开口,“拿住,不论死活!”
暗卫们得令,都放出看家本领要将此人制服。
奈何他身手了得,斗了片刻还是未能拿住此人!
“程木。”
凌清宴一声令下,程木已经飞身而出,空手与他斗了几个回合,那人很快便支持不住。
就在程木要将他按住之际,那人忽然咬破领口!
宁悠然心中咯噔一下,他要服毒!
可是凌清宴似乎根本不在乎他的死活,冷眼看着那人嘴角溢出黑血。
待他不动弹之后,朝左右吩咐,“不必理会此人,将陈州与灾银带回县衙,连夜开审!”
陈州虽然吓破了胆,但还是不甘就此被擒,立刻虚张辩解,“首辅大人莫要误会了!我只不过是找人购置赈灾的物资,这人为何自尽,下官也不知道啊!”
凌清宴寒着脸转身,示意程木上前。
程木立刻会意,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在他面前展开,里面散着一些黑黄粉末,味道十分刺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