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怎么没想到。我对着唐启宁，看着他平静的脸，心里无不埋怨地说：“唐启宁，你听好了啊，我反正是没有钱给你继续治疗了，你要是不醒过来呢，我就把你公司卖了，给你当治疗费。”
果不其然，唐启宁的眼睫毛微微一抖。
可这么轻轻地一抖，抖得我的心都颤了。
真的，这是真的，陈一礼没有看错，我也没有看错。
我欣喜地去叫医生，告诉他唐启宁会动了，他眼睫毛在动。
医生却给我浇了一盆冷水：“如果身体能动，能恢复才算是恢复，眼睛会动恐怕离恢复还远的很。”
我满脸幽怨地瞪着医生：“为人医者，就不能多给病人家属一些鼓励吗，你说点好听的能死啊。”
那医生吓了一跳，忙摆着手说：“我，我这时实话实说，我……哎呦，就知道你们病人家属不爱听真话，可我要说假话，到时候病人醒不了，你们不是空欢喜一场？”
我没空跟他争论对错，既然唐启宁对他的公司有反应，那我以后每天讲一点他公司的事儿给他听，刺激他不就好了？
如果可能，我希望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第八号当铺”这种店，我可以跟魔鬼交换灵魂，我可以用我的寿命，去还唐启宁的苏醒。
只可惜，现实总是那么残忍，总是那么冷冷冰冰。
从司锦亭那离开后，我每天除了晚上去看唐启宁外，白天都在找工作。
有的工作不错，可薪水提低。
有的薪水很高，但要经常加班，我没那时间，我的时间啊，得用来照顾唐启宁。
在我一筹莫展时，有一个电话打了进来，问我是否在求职。
我很警惕，不想借着司锦亭的力量，不想靠他生活。
实际上，那电话也跟司锦亭没有半毛钱关系，从我把钱还给了他他没有反应之后，我就知道，他再也不会插手我的事儿了。
有点悲哀，有点难过，心也有点疼。
可连轴转的忙碌把我的时间填充地满满的，让我没空停下来想这些。
“你好，我是在找工作，只是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就是，我可能不能加班。”我实话实说，没办法，现实情况就是如此。
“时间上好商量，这样，您方便来公司我们见一面吗？”
已经接连被很多公司拒了，我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
我换了一身严肃又职业的服装，又认认真真地化了妆，还从网上了解了这个公司的情况，做了充足的准备后才去应聘。
电话里告诉我他们需要的是销售人员，可我去了之后，HR总监说，销售已经招聘满了，很抱歉，但是他们现在需要公关，公关人员，问我能不能做。
公关？
我以前倒是没怎么了解过这类工作。
但奇诺之前也是有公关部的，虽然我不清楚他们具体的工作，但，经验更多是在工作中学会的啊。
但我有个顾虑，就是薪水问题。
“我了解到，你们公司招聘的销售人员，无论是底薪还是提成，工资都还可以，我想问下公关人员的工资。”
“10K起……”
我诧异地张大了嘴巴，为了不流露出自己的土鳖，我强迫自己闭上嘴。
可1万起的薪水还是吓到了我。
“工作忙吗？我可能没时间加班。”
HR总监摇摇头：“正常的八小时工作制。”
我将信将疑，HR却说：“但公关人员的面试恐怕要等公关部的总经理来亲自挑选，我只能初面，至于能不能录取，还得看公关部经理的意思。”
我一咬牙，点着头说：“好，那我想要应聘公关部。”
我印象中的公关部，至少是向奇诺那样，正规地处理公共关系吧。
可这个公司的公关部真的让我大跌眼镜。
所谓的公关人员，不过就是陪吃陪喝人员，通常是一帮俊男美女，被公司拉去陪客户。
终于知道为什么每次司锦亭出去跟客户吃饭身边都有女人了。
虽然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儿，但陪吃，陪喝，还是有点让我接受不了。
第一次经历后，我惊讶地久久不能平复。
而公司的一个比我小两岁的女孩笑着鼓励我：“其实，这工作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就是跟客户喝酒嘛，吃饭嘛，在饭桌上跟客户谈生意嘛。”
“可我印象里公关部不是这样的啊。”我扶着已经不太清醒的头，看着那个叫柳荫的女孩。
柳荫，人如其人，名字好听，人也美，只可惜是个每天不喝酒就浑身难受的酒鬼。
一开始还不了解，后来跟她在公关部混了两天才知道，哦，原来不是谁天生就喜欢喝酒的。
而是，被练出来的，慢慢习惯了的。
“可工资高啊。”柳荫一面帮我拍着背，一面安慰我，“小陈姐，你不用想那么多的，工资到手，是自己的就行，别的，不用想。”
“怎么能不想……”我话没说完，又要吐了。
柳荫忙拿水递给我让我漱口，看着我难受的样子，她微微地叹了口气：“为生活所迫，不然谁愿意天天喝酒，去年有几个月我没上班，因为喝到胃出血。那几个月，我完全是靠之前的薪水撑着，原本想要转行，可想到在普通公司当个什么文职，一个月三四千的，根本不够花，所以就坐下去了。”
柳荫说着又叹了口气，无奈地笑道：“其实小陈姐，我们还算是可以的，你想啊，我们至少是没有被客户非礼啊，也不像酒吧，KTV里那些女人，我们靠自己的能力赚钱，有什么错呢。”
似乎没有什么错啊。
如果我一个月能挣一万，生活应该会轻松很多吧。
或许是被金钱的yu望冲昏了头脑，我顾不得考虑什么面子问题，咬着牙做了下去。
还真的像是HR总监说的那样，公关部一般都很清闲，没有客户的时候，就坐在电脑前处理一些很简单的文件，需要陪客户的时候，也是三三两两地去，怕被客户占了便宜。
偶尔跟男生分到一组，也不用你喝那么多酒。
只是，这么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也敢叫公关。
我心里对它百般嘲讽，却又不得不低下高贵的头颅，踏踏实实地去工作。
不就是吃饭么，不就是在酒桌上跟客户谈合作么，不是就要厚脸皮么，没关系的，销售不也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