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帝一口痰堵在了喉咙口,好半天才咳嗽出来,脸色已然煞白。
“你说什么?谁?谁薨了?”
霍安成盯着燕帝的双眸,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
他一字一顿地道:“霍安朝,父皇的好儿子,朝野上下交口称赞的太子殿下,我的好哥哥。”
燕帝这回听清了,他双眼迷瞪了一会儿,嘴唇不停地哆嗦着,好像在说着些什么,却又好像只是无意识地抖动。
“父皇?”
燕帝双眸微微转动,看向了霍安成。
紧接着,他双眼一翻,牙关一咬,整个人往后倒仰,竟然是昏死了过去!
霍安成大惊失色。
他是想气一气燕帝,顺便激一激他。
若是能将燕帝一军,迫使燕帝说出玉玺下落,写下传位诏书,那就更好了。
但霍安成绝对没想着要气死燕帝,若是气死了燕帝,传位诏书谁来写?
这倒不是最麻烦的。
大不了对外宣称燕帝接受不了太子薨逝,太过悲伤,以至于驾崩而亡。
可玉玺怎么办?
玉玺到现在还没有下落呢,没有传国玉玺,他这个大燕皇帝就名不正言不顺,天下臣民定然不会服气。
到时候别说霍安朝的余孽了,就是霍安桥那小子,也未必会老老实实的。
霍安成慌了手脚,立刻传旨太医。
宫门在宫中有刺客之事后,第一次缓缓打开。
等在宫外的臣子们终于松了一口气。
待要进宫请安,宫门口的侍卫却忽然拔刀而出,把众人挡在了宫外。
“六皇子有令,宣太医院诸位太医进宫为皇上诊治!”
众人面面相觑,皇上竟然病倒了?
不过仔细想一想,众人又觉得这是人之常情。
毕竟皇上也是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
痛失爱子,任谁也不会无动于衷。
皇上这是伤心过度,一时病倒了。
众人也就对六皇子派自己的府兵把守宫门释然了。
皇上重病,太子薨逝,宫中无人主持,六皇子只好挑起大梁。
但宫中侍卫又不是六皇子能用的,没办法,为了保持宫中不乱,六皇子只好用了自己的府兵。
这不过是众人心中的猜测,可还是有些人觉得不太对劲。
就算皇上病倒了,就算宫中要由六皇子坐镇主持大局,那为什么不请了丞相内阁和六部进去?
或者请了皇上身边的公公出来安抚?
这事儿里头还是透着蹊跷。
这种事情不敢妄下定论,聪明人遣了自己的小厮,偷偷回家去告诉家人,收拾一些金银细软快些逃命去吧。
京城啊,恐怕要变天了。
宫中已然变了天。
沈贵妃急得来回踱步,看儿子一眼就气得牙根痒痒。
她伸出水葱一样的手指,那长长的指甲都快指点到霍安成的脸上去了。
“你啊你,你让本宫说你什么好?”
“千叮咛万嘱咐,你父皇年事已高,经受不得打击,你有什么事情不能缓着点说?非要把你父皇气成这个样子,你才满意?”
霍安成一把攥住了沈贵妃的手,把沈贵妃带了个踉跄,又猛地松开了手。
“母妃要谨记自己的身份,从今以后,我便是大燕的帝王,母妃只是宫中太妃,一个太妃而已,怎能用这种口气与朕说话?”
“放肆!”
沈贵妃大怒:“你这个不孝子,本宫十月怀胎,生你养你这么大,你想要争夺太子之位,本宫明里暗里帮了你这么多。”
“如今事成了,你竟然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连自己都亲生母亲都能如此对待,可见你的确是个狼心狗肺之人!”
霍安成脸上挂着冷冷淡淡的笑容,看着沈贵妃的眼神陌生疏离,好似在看着一个陌生人。
“儿子能有今日,还不是母妃悉心教导的成果?从小,母妃就告诉我,太子之位只能是我的,霍安朝不过是在为我铺路罢了。”
“如今我大业已成,母妃却为了一点小事将我骂得狗血喷头,母妃方才说我是狼心狗肺之人,我看母妃也不遑多让呢。”
“你……”沈贵妃脸色铁青,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个儿子羽翼已丰,已经不是她能掌控得了。
“好,本宫不管你了,本宫也管不了你,不过,本宫要提醒你,你毕竟是从本宫的肚子里爬出来的。”
“若你登基为帝,却只将本宫放在太妃的位置上,这天下人必定要嘲笑你是个不孝的君王,孰轻孰重,你自己考虑清楚吧。”
霍安成无声地笑了。
“说来说去,母妃也只不过是不舍得这迷人眼的荣华富贵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