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楼暗阁,那信使才终于见好转起来,一月前送来时,詹以初就发现他身中剧毒,想来是被人下了狠手。
好在送来的快,还有救回的希望,只是恢复的时日长了些,一直调养到现在才见有苏醒的迹象。
“太好了,娘娘,这信使只要醒了,便能还您清白。”
彩衣搓着手又给炉子里加了几块炭:“左不过月余,竟觉得已经离开王府有半年那么久,外面都入冬了。”
詹以初抬手探了探信使的脉:“迟来的正义也是正义,既然都等了,不差这一时半会儿。通敌叛国之罪非同小可,若没十足的把握,我不能轻举妄动。”
彩衣看着一脸沉着的詹以初,她依旧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冷静淡定,不由得赞叹道:
“娘娘真是奴婢见过最厉害的女子,要是换做旁人,现下怕是早已急的像无头苍蝇,恐是早就背着冤名死在那暗牢之中了。”
她的话让詹以初心口微微一怔,想起可悲可恨又可怜的原主卓婉依,她又何尝不是背着冤名死在了那小小的院落中?
一辈子都没被人爱过,也未曾被谁护过,唯有一个忠心耿耿的婢女,到现在还不知其早已不在人世……
“彩衣。”
詹以初忽而抬手摸着眼前女子的小脸,相处的这短短大半载,她早已将彩衣视同亲姊妹。
“倘若有一天,你知道现在的我不是我,可会觉得我欺瞒了你?”
“娘娘跟奴婢说绕口令呢!”
彩衣没心没肺的呵呵一笑,全然没意识到詹以初话外之意:“娘娘永远是彩衣最尊敬的主子!彩衣打小没有亲人,您就是我唯一的亲人。”
“渴……”
信使微弱嗫嚅的声音传入两人耳中,詹以初和彩衣四目相对,皆是惊喜的眼神。
恰逢老鸨来给二人送饭,看着床上的人醒了,又惊又喜:“盼星星盼月亮,这终于是醒了!”
“去准备一顶轿子,侯在门前,今晚便出发入宫。”
詹以初面带喜色嘱咐着那老鸨:“终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时间久了,难免出纰漏,一刻都耽误不得。”
“主子放心,我这就去安排!”
子时,夜深人静,寒风已然有些刺脸,久不出门的詹以初踏出杏花楼的那一刻,长舒了口气。
“娘娘,咱们马上就要回府了,到时候可要好好收拾收拾府里那些嚼舌根的人!”
彩衣还记着先前的仇呢,那日芸姬赶她出府时那副得意的模样,好似以为她自己才是太子府正妃。
车夫往后吆喝了声:“坐稳咯,咱们出发!”
马车便朝着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詹以初坐在车中,还一直照顾着那身子有些虚弱的信使,他尚未痊愈,这般颠簸怕是有些折腾。
寒风掀开了车轿的帘子,吹入一阵冷气,詹以初余光瞟了眼车外,顿时怔住,这不是去京城的路!
本以为自己看错了,詹以初迅速掀开车轿的帘子,果然不对。
这条道……
是京郊东野的孤山!
她方才还嘀咕,杏花楼距离皇城虽是有些距离,可也不至于这么久还不到。
车上还带着病人,跳马也不现实,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知又过了多久,只听马夫一声长吁,车子似乎停了下来,天真的彩衣还以为到了皇宫,一掀开轿帘扑面而来竟是刺骨的寒风和满目荒寂。
“这……娘娘!”
彩衣吓的缩回了车轿中,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咱们不是去皇宫吗,这儿是哪!”
“你很快就会知道。”
车郊外一女子的娇笑声响起,任芸芸裹着狐皮大氅:“还不下来,在马车轿子里躲着算什么?”
“彩衣,你在车轿里好好待着。”
詹以初从怀中掏出瓷瓶递给彩衣:“这里面的药,足够你对付所有的坏人。倘若我真的出了事,无论如何,你也要保住这信使的命!必要时刻,将这毒粉撒出去,能助你逃出生天。”
“可——”
“彩衣。”
詹以初双手捧着她的小脸:“可还听本宫的话?保持清醒,无论听见什么,千万别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