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沈贵妃身后的春秀,亦是詹以初头次入大燕皇宫就给她脸色那位,眼下得了沈贵妃的知会儿小碎步凑上前:“娘娘,太子妃纵是医术高明,会治瘟疫,可殿下的病,她怕也无能为力。咱们真要冒这个险?”
春秀佯装与沈贵妃低声耳语,声音却传入崇正殿每个人耳里,沈贵妃更是附和着她嗔怒道:“本宫自是相信太子妃,就算她治不好,总归不会害安成!”
“可娘娘,你看殿下的脸色,距咱们从皇宫来,也有几个时辰了。扎针扎了那么久还一点反应都没有,奴婢这是担心……”
“装睡的人,可是叫不醒的。”
霍安朝冷不丁插了句嘴,微眯的黑眸淡淡扫过春秀的脸,好似凛冬回寒般,让后者周身汗毛竖起。
床侧,詹以初已然收了针,起身行至霍安朝身侧,福福身子朝沈贵妃行礼。
“六皇子并无大碍,待我开两副药,按时服下便是。”
“那……”
不等沈贵妃接话,詹以初一边收拾着药包一边淡笑道:“贵妃娘娘若是不放心,将这方子扔了便是。”
撂下药方,詹以初朝霍安朝示意,二人连招呼都没打,转身离开崇正殿。
完全无视沈贵妃还在场,将她当空气般,径直擦身而过。
方才在殿内,霍安朝对她的维护,詹以初都听到了,可她现下却开心不起来,满脑子想的都是霍安成的脉象。
若她判断无误,那将会扯出一个天大的秘密,说出来连她自己都有些怀疑,会不会是因为服了药的缘故,才会影响脉象。
“盯着本殿做什么?”
见詹以初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打量,霍安朝饶有兴致的环着双臂:“想知道我为何会突然出现?”
“嗯。”还没有确凿证据,詹以初不想轻举妄动,她收回目光上了马车,听霍安朝说宁古塔的事……
大燕极偏远之境,黄沙漫天,环境恶劣,人烟稀少,也鲜少有植物生长。
生长在这般恶劣地势中的毒虫猛兽骇人无比,被发配至此地者,若非身子骨十分硬朗,来不了几日便扛不住。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流放至宁古塔的罪犯,多是前身富贵有名者,也不少有皇亲国戚,背景够硬的半路上就塞了银钱逃跑,再伪造个死人身份,瞒天过海。
渭南王卓峰一家子可没这么幸运,打从被送来宁古塔,日日生不如死,若不是顾念者还有一线生机,二夫人柳氏怕是早就挂条白绫在树上上吊自尽了。
“寒仪还活着,只要她能熬过三载回到京城,咱们家就还有希望!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长时间缺水导致柳氏嘴唇干裂发白,她瘦削至凹陷的双眸依旧散发着狠厉的光,口中喃喃自语道:“卓婉依,只要我不死,早晚有你死的那天!”
渭南王在朝中时就不受待见,又是因细作一事被削了官级,流放往宁古塔后,在位时比他官还小的人都看不起卓峰。
在这最苦最累的活儿,自是由渭南王府上下来干。
打从被送到宁古塔后,卓峰就开始盘算,他总觉得卓婉依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卓婉依了,却一直没机会证明,只能默默等着时机。
直至有日,宁古塔的官差在他锄地时忽而叫住卓峰:“王爷,有贵客到,还请您随属下这边走……”
这么尊敬的称呼他已经许久没听过了,那官差又抱着拳往右上方的天空举着,卓峰心下了然,这贵客,是京中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