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她细细观察过死者胸口处的胎记,照理说该是暗青色或是紫红色的凝血沉淀,可詹以初用手探过去,却发现那胎记处有微微凸起。
凸起也是正常现象,詹以初这才没留意,只是隐约觉得有些蹊跷,这胎记的颜色怎会如此不均匀,复查之后果然发现了不对劲之处。
“凶手倒是聪明,知道借用这胎记做掩护。”
詹以初将芦苇细枝抽出,指着胸口前的位置:“此处受伤,若非钝器,第一时间并不会出血,而是淤积在内。”
和胎记形成的原因相同,就更难以肉眼去判断,到底是因何所致。
詹以初瞧了眼霍安朝,紧锁的眉心依旧没有舒展开来,她举起手中的芦苇枝沉声道:“殿下见多识广,可知世上有如这芦苇枝一般纤细的利器,能让人一击毙命?”
霍安朝沉吟片刻缓缓摇头道:“利器倒是有,但不伤及命脉的前提下,其上又不染毒,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威力。”
詹以初颔首,她以芦苇茎做刃,在自己脖颈间比划:“除非是像匕首般,横向划破动脉,又或是在致死处纵向刺入扭转,否则万万不致死……”
“太子妃又怎能断定,陈大人就是因为这微不足道的伤口致死的?”说话者乃京兆府尹赵莫生的随行侍卫。
“微臣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
赵莫生俯身行礼,又微微抬手示意侍卫噤声:“太子与太子妃莅临查案,岂有你插话的理?不懂规矩。”
赵大人看似训斥了侍卫,余光却带着几分轻视,似不相信詹以初一个女子,还有探案的才能。
“娘娘。”
那赵莫生虚笑着:“您是怎么断定,陈大人就是死于利器,而非上吊窒息呢?臣听说,下人发现赵大人时,他还在房梁上悬着。”
詹以初淡淡一笑,挑眉看着赵莫生,却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侧身问霍安朝道:“殿下,古有狸猫换太子,臣妾有些忧心,这府尹大人,莫不是假的吧~”
霍安朝早就领教过她这张小嘴的厉害,自是明白詹以初的用意。
那赵莫生想在口舌之争上胜过他的太子妃,恐是还得些时日修炼。
“你——”赵莫生脸色顿时一变,詹以初又忙不迭道:“说笑罢了,府尹大人莫要怪罪。”
詹以初敛了神色,目光清冷几分,她瞥向赵莫生:“大人竟连这么简单的原因都看不出来,本宫只是合理怀疑罢了。”
“哦?那微臣倒是想请娘娘赐教,您是凭何断定,陈大人不是自缢而亡!”
詹以初冷笑着掀开盖在陈铭身上的白布,指着他苍白僵硬的脚掌:“若真是因为自缢身亡,死者脚的方向一定是瞬垂向下。可陈大人的脚掌分明是朝上的,那只有两种原因能解释!”
她顿了一瞬,看着府尹顿时变的铁青的脸色继而道:
“要么,是人在自缢前已经死亡,脚掌僵硬,才会在上吊后也维持原状!要么,是上吊时还未死透,挣扎而至!府尹大人连这点基本的常识都不知,那本宫可真要怀疑,您是怎么坐上这京兆府尹之位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