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婆就是老太婆，黄花大闺女就是黄花大闺女。黄花大闺女不可能立马变成老太婆，老太婆也不可能立马变成黄花大闺女。
除非老太婆本来就是黄花大闺女假扮的。除非黄花大闺女发神经去假扮老太婆。
楼无鱼的手掌在“老太婆”的胸口一拖时就知道“老太婆”不是老太婆。更不是老太爷，老太爷的胸脯不可能那么丰满柔软，老太婆的胸脯当然也不可能，楼无鱼对女人的胸脯是很有经验的。
“老太婆”恨着楼无鱼，目光中充满了愤怒和幽怨，牧青吃惊地看着“老太婆”也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
“老太婆”的身材和黄花大闺女一样，身段没有半分的老化，细细的腰，长长的腿，一身灰扑扑的衣裳也不能掩盖她成熟丰腴，活力充沛的精神和风度。她是个女人，但也有男人的英姿和豪迈。
牧青张开了嘴，大呼道：“小秋！”
“老太婆”哼了一声，仰起头，双手叉腰，道：“老太婆我可不认识你。”
牧青怔住。
只因为“老太婆”的声音和她所叫出的那个人实在是不一样，简直就是个老太婆的声音一样，只不过声音里含有些许的讥消。
楼无鱼忽然一挥手，做出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就像是别人和他之间有深仇大恨似的，他的一个巴掌对准了“老太婆”的脸。但他没有打下去，可“老太婆”却先叫出了声，道：“你打我吧，打死我吧，你要打我为什么还要救我！”
她的声音变了，变得年轻而有活力，只有黄花大闺女才会有的声音。
楼无鱼的手慢慢地放下，轻轻地放在“老太婆”的脸上，“老太婆”也一挥手，打开了楼无鱼的手，向后退了几步，凝视楼无鱼，到最后竟然嘤嘤啜泣起来。
楼无鱼目光闪动，对着牧青道：“你没猜错，我也没有猜错。”
牧青瞪了他一眼，道：“你知道她是小秋你还要打她？”
“老太婆”的声音就是水小秋的也只有水小秋才会发神经假扮老太婆，她没事把自己易容成又老又丑的老太婆干什么？
楼无鱼叹息道：“她这样戏弄我们不吓吓她怎么行。”
牧青叹了口气，过去拉住了水小秋的手臂，柔声道：“小秋你没事吧？”
水小秋也同样推开了她的手，道：“你们都别管我，让我死了算了。”
说完她就翻身一掠，一招“燕子南飞”掠入河水里。
牧青也想掠去，可是楼无鱼闪到了他身边，拦住了她，牧青跺了跺脚，叫道：“你怎么回事？”
楼无鱼道：“什么我怎么回事？”
牧青道：“你不去救她？”
楼无鱼道：“她不需要救，她从小就熟悉水性怎么会被淹死。”
牧青怔了怔，大声道：“可她自己想死了呀！”
楼无鱼忽然笑道：“她怎么可能想死。”
牧青道：“不想死的人怎么会来跳河？”
楼无鱼沉吟着，反问道：“那我问你，她怎么要来我们眼前跳河死？”
牧青楞了。
楼无鱼又道：“她不过就是要来戏弄我们一下而已，她要是真的想死也不会来跳河。”
牧青道：“你敢肯定？”
楼无鱼道：“嗯。”
牧青松了口气，望着河面，道：“这丫头戏弄我们做什么？”
楼无鱼苦笑道：“可能是她一个人太无聊了。”
牧青道：“她怎么会是一个人？”
楼无鱼道：“小水要陪着冯玲儿，琴儿又对熊大海照顾有加，你说小秋她是不是一个人。”
牧青垂下头，沉默半晌，幽幽道：“是啊，你也被我拿住了，所以小秋才那样生气的。”
楼无鱼苦笑。
牧青忽然抬起头，又道：“你是怎么看出来“老太婆”是小秋易容的？”
楼无鱼道：“你难道没有看出来？”
牧青摇头，道：“小秋的易容术高超，我不听你那么一说，我一时半会地真的看不出来。”
楼无笑道：“其实我一开始也没有看出来。”
牧青道：“那你是救她的时候才看出来的？”
楼无鱼道：“也不全是。”
他望了一眼河面，接着道：“琴儿身上有果子一样的香味，小秋没有，可是小秋她最爱吃果子，什么果子都爱吃，可这世上爱吃果子的人有很多，所以我在接住她身子的那一刻我才敢肯定她就是小秋。”
牧青忽然瞟了他一眼，又给他一个白眼，道：“你只要接住她的身子就能肯定她是小秋？”
楼无鱼怔住。
牧青冷笑着，又道：“看来你没少欺负小秋，你还是个人吗你？”
楼无鱼嗫嚅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牧青道：“你只是什么？”
楼无鱼很少被人逼问，即使被人逼问也是坦然自若的，可是面对牧青的逼问就显得紧张了。不是因为牧青这个，而是她的问题。
很难回答的问题，很难解释的问题。
一旦遇到这种问题，人的脑袋就会大。
楼无鱼吐出一口气，缓缓道：“我的意思是我接到小秋才敢肯定她是个女人，是个黄花大闺女，而她一定经过了易容，看我眼神也不一样，这样的人不是她还能有谁。”
说完后他又吐出一口气，像是从悬崖边差点没有掉下去。
牧青哼了一声，好像还不信他，问道：“那你刚才要打她也是为了证明她是小秋？”
楼无鱼道：“是，小秋她不仅会易容，还能把声音都变了，我要是不吓她，她就不会说出自己真正的声音来。”
河面还没有动静。
水小秋怎么样了？
牧青走到了河边，一只脚踏进了河里，呼喊道：“小秋你怎么出来？”
没有回应，和她在水里楼无鱼叫她时一样。
她慌了，和楼无鱼慌了时一样。
她瞪着楼无鱼，楼无鱼向她却微微一笑，该死的笑。
楼无鱼忽然笑道：“你不用着急，她一准是想让我们越着急越好。”
牧青道：“你如果想错了呢？”
楼无鱼一怔，忽又用坚定的口气道：“我太了解她了，她以前就没少这样跟我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