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就流血？
不会的。
牧青霍然起身，捂着自己的屁股，皱着鼻子，道：“你看你，还要打我吗？”
楼无鱼不能说话，他怔住了，傻傻地看着牧青，牧青虽然流了血，但好像她自己一点也不担心，不吃惊似的，楼无鱼就更要发怔了。
怔了很久，牧青又道：“你要是知错就给我去买新衣裳过来。”
楼无鱼知错了。
他忽然就横空掠起，你不是亲眼见过就无法相信他的速度和身法，他就像是一只能在沙漠里飞行千里的大鹰，大鹰也没有他快，他就像是一只发疯的兔子，却比发疯的兔子更矫健敏捷。
衣裳很快就买了回来。
衣裳买回来了，牧青却不见了。
她去哪了？
楼无鱼急了，急的打叫了一声。
“牧青！”
没有人回应。
她难道已经走了？
她走哪去了？
楼无鱼更急，急的心发慌，急的大跳，急的发毛。
他是一个不太容易就急躁的人，可是牧青就像是凭空消失了，怎么会这样？
难道牧青不想留在这里等他？
难道牧青本就是故意找个借口把他叫走，然后自己也一走了之？
难道她真的永远不想再见到他？
楼无鱼心冷了，心往下沉，沉的很快。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牧青就这样走了。
“这都怪我，我这张臭嘴为什么要说那些话去惹她？”
楼无鱼心里后悔了，他想起了水小春的一句话。
“世上要是有卖后悔药的，你一定是主顾。”
楼无鱼手里的衣裳是一件大红色的长袍，又柔又软，和牧青的身子一样。
楼无鱼坐下，呆呆地看着手机的红色丝袍，现在这件衣裳又能给谁穿么？
楼无鱼突然觉得自己好可笑，天地下没有比他更可笑的人了。
他经常笑，这是他第一次笑自己，才发现自己比母猪落到烂泥里还可笑。
他的心冷静下来。
人在心冷静下来时就会想通很多问题。
牧青屁股上的血没有伤口，女人在什么时候回没有伤口从裤子缝里流血呢。
楼无鱼懂。
因为上官琴和水小秋也是女人。
可笑他在那一瞬间以为自己犯下了大罪过，灵魂都被吓跑了。
叹息。
很多叹息，叹息声不绝。
桥上的那个吃梨子的老太婆还在吃着，不过没有吃梨子，她在吃一串葡萄。
她一双发黄的眼睛正望着楼无鱼。
眼睛里的表情也像是在叹息，在同情楼无鱼的遭遇，又像是对楼无鱼的叹息声不满，不耐烦。
忽然地，银铃般的笑声响起，水波荡漾，河面上忽然就出现一个人的头，牧青的头。
她的头发湿透了，水珠晶莹剔透。
她宛如出水芙蓉。
能从水里出来还这么美的人没有几个。
楼无鱼又怔住。
他的眼睛不小，现在瞪的像是两颗鸡蛋。
牧青没有走，她躲在水里？
难道她就是为了要让他着急，让他伤心？
牧青银铃般地笑道：“你叹什么气，是不是衣裳花了你不少银子，所以你心疼银子了？”
楼无鱼道：“怎么可能，这衣裳一文钱也没有用。”
牧青目光闪动，道：“不用一文钱，你是抢来的？”
楼无鱼道：“对。”
牧青也瞪大了眼睛，她简直不敢相信楼无鱼也会抢劫。
楼无鱼忽然又叹了口气，道：“我没有用一文钱，可我用了十两银子。”
牧青怔了怔，笑道：“好啊你，你骗我。”
楼无鱼苦笑道：“你不也骗了我吗？”
牧青沉吟着，道：“我可没骗你，你说我骗你什么了，你说，你说。”
楼无鱼道：“你让我以为你走了，就是想看看我为了你有多难过是不是？”
牧青冷哼一声，道：“才不是。”
楼无鱼忍不住道：“那是什么？”
牧青嘎声道：“我身子都脏了，不用洗吗？”
楼无鱼焕然大悟。
原来牧青去水里是为了洗身子。
她的身子确实该洗一下。
可是用不着在这河里洗啊。
还好这里没什么人，能见到她洗澡的只有一个老太婆。
老太婆似乎是想坐在桥上，等到篮子里的果子吃完再走。
管她的的呢。
衣裳的剪裁似乎就是为了给牧青穿的，牧青穿上了一身红色更显得明媚动人了。
她的头发还湿着。
她不在乎。
她靠着楼无鱼。
她和他依偎下一起。
这样子直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斗转星移，该有多好。
“咕咕。”
忽然传来一种奇特的声音，是从肚皮里发出来的。
牧青和楼无鱼相视一笑。
牧青道：“我好饿。”
楼无鱼道：“我也饿了。”
他忽然望向吃果子的太老婆。
老太婆没有吃果子了。
她的篮子已经空无一物了。
她站了起来，慢慢地走到桥边，桥高七八丈，她跳进了河里。
她是要让河水淹死她？
看起来好像是的。
她吃的果子就是她最后的食物，
她也许是不想做个饿死鬼。
在她纵身一跳的同时，楼无鱼也掠地而起，刹那间掠到了桥下，河面上。
他的手在老太婆心口一拖，接着手里抛出了两个物件，原来是牧青的木屐，他托着老太婆的身子，脚先后在两只木屐上轻轻地一点。
然后他和老太婆就回到了岸上。
这一瞬间的掠身，看起来很简单，但其中的巧妙当真无法形容。
难怪南宫石会说没有几个人能追上楼无鱼。
他说的真对。
老太婆被摔在了地上。
楼无鱼看起来很生气。
他为什么要生气？
老太婆在呻吟，也恨着楼无鱼。
她是在怪楼无鱼救她，还是在怪楼无鱼把她摔在了地上？
牧青道：“呀，你也不怕把她骨头都摔散了？”
楼无鱼冷冷道：“不怕，她的骨头没有那么容易被摔散的。”
牧青道：“怎么可能，老人家的骨头可不像是咱们的。”
楼无鱼道：“谁告诉你她是个老太婆？”
牧青眼睛亮了，道：“她不是老太婆，还能是老太爷不成？”
楼无鱼道：“她不是老太婆，也不是老太爷。”
牧青笑了笑，道：“不是老太婆也不是老太爷，她还能是黄花大闺女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