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姐，这里！”餐厅门口，周可早早地就等着了，一看到俞惊蛰眼睛瞬间一亮，迫不及待地挥起了手。
眼看着就要把俞惊蛰的艺名叫出了出来，还好她反应不算迟钝，最后堪堪刹住了车。
可这冒冒失失的样子落在余菲的心里，就成了三个字“不靠谱”。
她不是没有见过周生，也不是不了解周生，甚至在当初俞惊蛰刚刚进入圈子的那顿饭，桌上都还有周生。
可是今天的事情，她还是有些不乐意。
“春叙姐，我哥已经在里面了，我带你们过去。”几步走到俞惊蛰面前，周可欢快地拉住俞惊蛰的袖子，将她往里面带。
俞惊蛰看着她冻得都已经红彤彤的鼻子，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朝旁边的余菲投去一个无奈的笑容，便也就任由她拖着自己走了。
周家兄妹定的包厢在二楼的最里面，几个人过去就差不多用了三分钟的时间。
“春叙姐，我哥怕有人发现，所以约了这个比较偏的地方，不好意思啊。”周可一边带路，一边回头解释，脸上多了几分忐忑。
俞惊蛰摇了摇头，“没关系。”
一年不见，很明显周可长大了，也成熟了，只是她变成这个样子，却不知道是不是她那个当初将她宠得无法无天，一身底气的哥哥想看到的呢？
来到包厢，周可敲了敲门，很快房门便从里面打开，“哥，春叙姐来了，你们聊吧。”
说完，不等俞惊蛰跟周生打好招呼，周可便朝她歉然一笑，“抱歉啊，春叙姐，我待会儿不能够跟你们一块儿吃饭了，我是请假出来的，待会儿得回去，今天晚上有个演出。”
俞惊蛰愣了一下，这才发现她居然是一身都穿得整整齐齐，原本还以为这是因为站着等自己，现在看来是早就做好了要走的打算。
“这么急吗？”俞惊蛰忍不住开口道。
这个点，想必也没有吃晚饭。
“没办法，主角就是我，必须得上。”周可说这句话的时候虽然皱了皱鼻子，但是眸子里的神色却多了几分小骄傲，说着转头看向周生，“哥，春叙姐可是我好不容易请来的，你别搞砸了。”
周生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对上俞惊蛰的目光，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春叙姐我先走了。”朝俞惊蛰挥了挥手，周可眼睛闪亮闪亮地，“我下次再请你吃饭。”
“注意安全。”俞惊蛰笑着点了点头。
周可上次说自己在舞蹈话剧团工作，这么看来，这个选择对她而言也是满心热爱。
等到周可的身影消失不见，周生的目光才从她的身上收回来，看向俞惊蛰，轻轻颔了颔首，“抱歉啊，没有想到会用这样的方式和你见面。”
“没事。”望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天才导演，俞惊蛰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复杂。
这个人和自己初次见面的时候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但又似乎什么都变了。
容貌仍然依旧，气质却内敛了不少。
如果说初次见面的他像是一把不需要有任何人驾驭泛着金光的剑，此刻的周生便如同一个将光芒收敛，小心翼翼护着宝剑的执剑人。
曾经意气风发盛极一时的天才导演，似乎被乌云压住了太阳。
“我们，里面说吧。”轻轻呼了一口气，周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俞惊蛰颔了颔首，进去之后在他对面坐定。
余菲看了他一眼，没有开口，但也没有不跟着的意思，周可没有说话，她便坐在了两个人的中间。
这么一来，竟是颇有种三足鼎立的谈判场面了。
俞惊蛰暗暗看了一眼余菲不动声色的脸，眸子里闪过一抹无奈，感觉氛围说不出的诡谲，便率先开口，“不知道周导下一部打算拍什么戏啊？”
“武侠。”周生皱了皱眉头，嘴唇喏了喏。
明明是发音很简单的两个字，但从他嘴里说出来，却似乎格外的艰难。
听到这个回答，俞惊蛰不由得惊了一下，看向周生的目光多了几分不确定。
眼前这个，不是以拍女性视角的情感故事、以细腻和唯美的画风而成名的文艺片和爱情片导演吗？
怎么突然会……
“想转型试试看。”从俞惊蛰的眼里看出了惊讶，周生眉头拧了拧，却又似乎对这样的目光已经习以为常。
顿了一下，又道，“如果按照之前的套路，我其实并不缺人。”
如果要拍文艺片，之前的人脉还是用得上的，可偏偏他转型别人不见得想转型，这样一来，他又有什么立场去要求人家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可是这部武侠，他是非拍不可，哪怕以后再也机会拍戏，他也要把这部武侠拍完，所以他也必须对选角慎重考虑。
然而现实的问题就是，也许他连这部戏都没有机会拍了……
回到曾经的领域，先把这部戏缓缓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可是终究放不下去。
周生心情复杂，脸上的神色也变得戚戚然起来。
俞惊蛰看着周生，仔细一想就明白了他的处境，一时间心里也有种说不出的唏嘘。
现实的朱砂痣和心头的白月光，哪有这么好平衡呢？
便是仓央嘉措那般世间无二的男子，都只来得及留下“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的遗恨。
“你想要试试吗？”看到对面朝自己投来了然的目光，周生抬起头来，望向俞惊蛰的眸子里多了几分探究。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俞惊蛰的时候，这个人给自己的感觉就很不一样，那次所谓的“帮她”绝对不仅仅是因为周可的要求。
后来第二次见，便是在她演出云台的前夕。
两次见面，感触都不一样，但是都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有机会要找他拍戏。
可他想过很多种和她合作的方式，但唯独没有想过这一种。
“我记得第一次见到周导的时候，周导就说有机会可以合作。”俞惊蛰微微一笑，声音不疾不徐，听在周生的耳里如同天籁，“我一直在期待这个机会。”
呼吸渐促，周生觉得自己能够清晰地听到胸腔里心脏跳动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