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兴和一行一路打听,总算知道了谭小苦、蒋钰莹的行踪。
下午一点多,他们来到一个路边小店,尽管这时候大家不饿,蒋兴和还是停下来吃饭。
饭后,蒋兴和向老板打听:“请问有没有两个骑马的年轻人过身?”
老板说:“这条路是通往广西的要道,骑马过身的人很多。”
蒋兴和说:“两匹马,一匹枣红,一匹灰马,都是公的,这两个年轻人一个高瘦,一个大肚子……”
老板说:“有有有,这两个人在这里吃了中午饭,刚刚才过身,应该去了没多远。”
蒋兴和谢过老板立即打马上路,五匹马在古老的驿道上扬起阵阵灰尘。
一路上只要有村子,罗国矮都会停下来请老人抽条丝烟,顺便打听是否有如此这般的两个人过身。所到之处,老人都说有这两个人骑着马打此经过。罗国矮根据老人们的描述,知道离谭小苦、蒋钰莹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近。
继续前行半小时,前面的庙宇门囗的古树下果然栓着两匹马——一匹灰色、一匹枣红!
胡假虎第一个看到,兴奋地喊:“追上了,我们总算追上了!”
候洞猿也高兴地随声附和:“终于追上,今天我要他们插翅难飞。”
罗国矮则提醒说:“候警官你去堵后门,不要让他们从后面跑了!”
候洞猿从腰间拨出手枪去了庙宇的后面,胡假虎担心候洞猿抢了头功,翻身下了马举着枪冲向庙门囗,谁料也就在这时,“叭”的一声,一粒枪弹从庙里射了出来。胡假虎吓得当场趴在地上。
随即庙宇后面也响起枪声。
“他妈的,谭小苦的枪法真臭!”退回来的胡假虎自搬台阶说。
蒋兴和问道:“枪弹带足了吗?”
胡假虎说:“足够,我有一百发,加上候警官的一百发总共有二百发。”
蒋兴和说:“李管家,你去附近雇几个疯子,一定要给高价,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当地人会有办法的,一定要消耗谭小苦的枪弹,总之这一次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
李施烟走后,胡假虎问道:“小姐呢?小姐怎么处理?”
蒋兴和:“一个不留!”
两个小时过去,李施烟果然带来两个衣服褴褛、目光呆滞的痴呆人回来了。
李施烟给了痴呆人几颗糖粒,然后让他俩走前面,胡假虎则跟在后面。眼见一步步离庙门囗近了,正在这时,枪声突然在后面响起,两个疯子一听到枪声立即吓得四处乱窜。胡假虎回过头一看,暗叫“苦也”,原来有五六匹马正向这边狂奔而来,冲在最前面的人手持双枪左右开弓朝古庙这边打枪。
蒋兴和、李施烟、罗国矮见状立即快马加鞭向南逃命。
谭小苦见蒋兴和一伙人离去于是从庙里出来,稍后,刘得银、邓老大、阿山、阿强、邓细婆相继赶到。
刘得银关心地问道:“小苦,你们没有受惊吧?”
谭小苦说:“没受惊,我知道你们在后面不远。”
随之,蒋钰莹也出来了,这时她才知道原来有这么多人一直在暗中保护自己。
邓细婆知道她夫妻二人饿了,拿出准备好的干粮给他们充饥。
此刻太阳已经西坠,这个地方前不着村、后不巴店,七个人只能在庙里过夜。
是日无话,天亮后吃过干粮,谭小苦对众人说:“我和钰莹先走一步,你们还像原来一样,不要离得太近,如果有什么变故,还是用原来的办法接头。”
谭小苦和蒋钰莹离开古庙继续前往,走了约四、五里路,前面出现一个“十”字路口,走在前头的蒋钰莹回头问道:“小苦,往哪边走?。
“走左边好了。”谭小苦从马背下来,把左边路上的荆条扎在一起。这是暗号,告诉后面的人他从这条路上去了。
先前蒋钰莹不太明白,以为是他们卸岭门的什么仪式。
左边的路不是很平坦,还很窄,仅能过一匹马,绕过一道山梁,连马都不能过了,只能下马步行。
蒋钰莹道:“小苦,是不是走错路了?”
谭小苦说:“不会错,走这条路自有我的道理。”
“前面有人家吗?我是两个人吃饭呢,不经饿的,我只吃了一点干粮,现在肚子饿了。”蒋钰莹说。
“有路的地方肯定有人家,你放心好了。你看前面不就有了——”
谭小苦的话还未说完,只见一黑一白两条狗吠叫着拦住了去路。
“前面是有人家,可是我们过不去啊……”蒋钰莹说。
“莫急,我有办法。”谭小苦从箱子里取出一个荷叶包扔了过去。黑狗吓得当场离开,白狗是公的,胆子忒大,它嗅了嗅荷叶包着的东西,然后大囗吃了起来。那条离去的黑母狗随后也回来吃东西。
“小苦,你拿点剩下的饭先让我垫垫肚子。”
“不行,这东西有股味道了,还是不吃为好。”谭小苦这时发现剩饭已经变馊。
“在钉字街还很好的,怎么一下子就馊了呢。扔掉我们中午吃什么?”
“大热天的,容易馊,干脆都喂狗,出点钱到前面的人家搭个伙。”谭小苦说着把剩下的全扔了过去。
狗们欢快地吃着,不一会吃完了,尽管它们的肚子已经撑得很圆很大,但还是眼睁睁地站在原地等谭小苦继续扔食物。
“没有了,现在该放我们过去了!”
两条狗果然摇着尾巴在前面导路。
过了一条石板路,前面出现一栋木屋。
木屋很别致,周围有密密麻麻的防风林,防风林外是一道荆条形成的围墙。荆条枝繁叶茂,开着各种小花,进门是一张半开的柴扉。
二条狗在进入柴扉时冲着屋里叫了几声,然后趴在荫凉处不动了——这个时候它们终于知道吃得太撑了。
“有人吗?打搅一下!”谭小苦连喊几声,回答他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女人说的是本地土话,不太好懂,大约是说她的丈夫不在家里,要等一会才能回来。
到了这里也只能等了,隔着一个不大的禾场,谭小苦看到这户人家的家先上写着:颖川钟氏、西河毛氏历代家先之神主位。
“小苦,莫非这个小院住了两姓人?”蒋钰莹不解地问道。
“这么小的院子不可能住两家人。”
“那家先上写的两姓是怎么回事?”
“有两种情况:一是男主人是上门女婿,岳父母去世后当家作主,本欲恢复自家姓,又迫于当地宗族势力,这才不得不选两个姓上家先;第二种情况,男主人也是上门女婿,而女方是寡妇,寡妇前面生的孩子跟前夫姓,跟后夫生的跟后夫姓,这样一来家先上也会出现两个姓氏。”
“这里面还真是有讲究,我算是受教了,那么这户人家会是哪一种情况呢?”
“我想应该是第二种情况的可能性大一些。别焦急,等见到男主人就知道了。”
等了约两个小时,突然,趴在地上的狗一跃而起,一路摇着尾巴迎了出去。
“男主人回来了。”蒋钰莹说。
果然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背着几双草鞋在两只狗的拥簇下回来了,他一见院里有人就大声问:“娘子,来客人了?”
谭小苦一听窃喜,对方的口音竟然是城步那边的!
“是过路客。”里面的女人回答。
“二位客官哪里人?”
“都梁邓元泰人。”
“哎呀,是正宗老乡呢!贵姓?”
“我姓钟,她姓毛。”谭小苦说。
“老天爷,是本家人呢,我也姓钟,城步钟家坊的,哪个辈份?”
“和字辈,家父太字辈。”
“娘子哟,来亲人了,是我叔叔呢,快杀鸡招待!”男主人立即站起身向谭小苦作揖,“钟启发拜见叔叔!”